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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2 / 2)

调做得很详细,您发现了什么需要深究的地方吗?我现在或许可以直接解答您的疑惑。”

孟宴臣倒是开始对她的坦荡感到十分好奇。

常年磨炼下来的习惯已经让他能通过察言观色来几乎准确地判断对方的情绪,所以在发现余灿确实愿意开诚布公之后,他干脆把自己最大的疑惑问出口。

“能拥有独立实验室、百万起步的年薪和无责任分红,为什么还会选择回国,并且进入华恩这样的新生企业?”

她笑着重新看向远处的城市夜景,无意识地把玩着已经见底的酒杯,眼里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自嘲,声音似乎也要随着室外高层的风飘远。

“拿自己的事业甚至人生作为报复父母的赌注,是最天真也最愚蠢的决定。”

正准备喝酒的孟宴臣突然顿住。

要不是确切地知道他当初和母亲在警察局以及之后的对话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他或许真的会以为余灿这句话是在说他。

那时,他才被人陷害,人生头一回戴上手铐。

在身心饱受折磨的时候,任何人下意识都会把最基本的期望全部寄托在家人身上,希望父母能站在自己这边,而他甚至只想父母明辨是非。

可惜。

对他来说,在那个时候,事实与否已经不重要了,母亲的责怪给他带来的伤害远比家人没站在他这边来得大。

以至于,在那之后,他花了很长时间来和自己的情绪和解,但都是徒劳。

直到,他以自己为筹码,主动说出那些决然的话,从母亲的眼神里,他读到的是不解与责怪,他就知道这个赌注下得相当天真且幼稚。

就像余灿说的那样。

至少在孟家,父母是绝不会在乎这份所谓的“爱”有多沉重的,更不会在乎作为亲儿子的他能不能受得起、扛得住。

他们只在乎“孟家独子”能否与“国坤继承人”完美契合,以及他是否能时刻展现出“优秀的名门后代”模样。

所以,在他沮丧到已经无法正常工作的那段时间,他们说的是“宴臣,你这像什么话”“孟宴臣,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还有没有点责任与担当”,言语之间毫无父母对儿子的最基本的情绪关心,更遑论他从父母身上得到哪怕一点积极正向的情绪价值。

偏偏又是在那段时间,妹妹那边也出了些岔子,调岗来得突然,让当初一手安排女儿进大医院做住院医、作为母亲的付闻樱也始料未及,几乎立刻着手找人处理女儿的调岗问题。

一番忙碌下来,得到的答案还是“这是经由医院季度考核结果决定的,每位住院医都会有这样的阶段,我们不会在制度上开绿灯”,着实让付闻樱的情绪也消沉了一阵。

在家里的氛围极其压抑的情况下,孟宴臣作为长期以来被“重点关注”的对象,所有言行举止再次被无限放大,自然而然地成为了有且仅有的情绪宣泄口。

这也是他当初在父母面前直言自己“生不如死”的根本原因:

习惯了做矛和盾,但不代表他本就该做矛和盾。

在成功剔除董成民这颗长期以来的老鼠屎之后,他顶着巨大的内外压力接管了国坤:

外在压力来自外界和国坤股东,毕竟才出了那样一桩事,连带的蝴蝶效应不小,暴跌的股价、消极的市场反响、接连撤退的资方等等,都是股东压在他身上的巨石;

内在压力则来源于孟家和他自己,从局子里平安无事地出来之后,父母对他的冷淡、妹妹明显带有讨好性质的靠近、酒精和蝴蝶标本的陪伴,都像是悬在他头顶但迟迟没有扎在他身上的利剑。

职位是更高了,责任大到压得他快喘不过气。

至于现在,他也只是行尸走肉而已,做这个身份该做的事情,机械地生活着。

在他没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扔出了自己拥有的全部筹码,蝴蝶悄然振翅,此后他承受的所有苦难,都是蝴蝶效应。

所以,余灿这句话,还真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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