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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接连咬开几枚粟米后,嬴政的脸色变了。
“没有空壳?!”
这穗远比寻常穗更长、更粗、更大,含粟量也明显比寻常粟穗更多。
嬴政已经做好了会有大量空壳、干瘪粟米的准备。
但,事实却和嬴政想象中的并不相同!
嬴政小心的将这一捧粟穗放在地上,赶忙抄起镰刀又割下一捧粟穗,随即捻出几枚粟送入口中,而后动作愈发快捷甚至可以说是仓促的瞄准下一捧粟穗挥出了镰刀!
李斯见状目光微闪,突然开口:“正所谓王公诸侯五推五反五镰,孤卿大夫七推七反七镰,士九推九反九镰。”
“今大王已经五镰过罢,该我等卿大夫上前了吧?”
籍田令许旻有些紧张的拱手道:“礼制如此,然具体该当如何施为,还是得等大王吩咐。”
本官只是一个小小的籍田令,不要为难本官啊!
王翦大大咧咧的说:“礼制已成,还等个甚?”
“咱过来不就是来帮忙的吗!”
“同僚们,抄家伙!”
说话间,王翦一把从一名宦官手中夺来镰刀,寻了个远离嬴政的方向跑入田中。
一镰挥落,王翦高声惊呼:“额的四方天帝诶!此穗竟如此丰满!”
捻起一枚粟米送入口中,王翦脸色微变,声音多了几分严肃,少了太多浮夸:“不是空壳!壳中有粟!”
王翦又接连挥动镰刀,砍下几捧粟米,随意捻出一大把粟米送入口中。
牙关肌肉紧绷,咬碎了一粒粒粟壳。
王翦将所有粟米吐出后,呆呆的看着手掌,而后眺望着面前这一望无际的粟田。
一开始,王翦只是发觉了嬴政的异样,所以想着第一个跑进田里,用他的厚脸皮把场面搞热闹起来,好好拍个龙屁而已。
但现在,什么嬴政?什么龙屁?
这田,才是最重要的!
王翦豁然回首,断声而喝:“王氏子弟,入田收割!”
“王戊、王贲、王勇、王刚,你四人把守这一亩地的四边,除御史大夫臣属外不准任何人入内!”
如此事关重大之事,王翦根本信不过别人,只信得过自己的儿子!
王戊等人虽不明王翦心思,却毫不犹豫的跳进田中。
而看到嬴政和王氏子弟这奇奇怪怪的行举,其他朝臣对视一眼,也再不顾许旻的阻拦,一窝蜂的冲进田间。
“这五亩归属我大秦王室收割,还请诸位同僚行个方便。”
“不是银枪蜡样头!这粟虽有空壳瘪壳却微乎其微!此粟产量必定极高!”
“都别试了!还没测产量呢!都给乃公吐出来!快吐出来!”
一名名平日里走路四平八稳、摆足了贵胄架子的官吏此刻却像是见到肥肉的野狗一样冲进田中。
身上那件卖了足以换来数百亩粮食的华服而今却被其主人随意糟蹋,便是被镰刀割破了也毫不怜惜。
无论出身如何,所有人都双眼赤红的挥舞着手中镰刀,看的远处的长安乡民们目瞪口呆。
嬴成蟜见状笑道:“还愣着做甚?”
“此地乃是长安乡,此田乃是你等所耕。”
“二三子莫不是要坐视客人们帮你等将粮食尽数收完不成?”
“卦夫,你等就不要下田了,领着本将亲兵扎营、造饭。”
听见嬴成蟜这话,长安乡的乡民们也赶忙拎起镰刀跑进田里。
在万余人的一同劳作下,太阳都还没当空,数千亩试验田便已被收割完毕。
一摊摊粟穗被平铺在太阳地下,一名名官吏各自守着各自收获的粮食,对任何人都满怀警惕。
足足两天!
足足两天时间,大秦朝廷完全停摆。
上至嬴政,下至小吏,除了如华阳太后一般的老臣或女眷之外,身居咸阳城的大秦君臣们连嬴成蟜准备好的军营都不去住,就这么守着自己收割下来的粮食,与它们一同接受太阳的暴晒。
直至两日后,许旻方才低声道:“大王,晾晒的差不多了。”
嬴政这才喝令:“打穗、舂米!”
这一次,长安乡的乡民们被排除在外。
隗状等一众重臣亲自拎起木槌,舂向粟米。
王绾与麾下属官们亲自手持量器,仔细称量。
“一斤、两斤……”
随着一斤一斤的粟米被称量而出,王绾的手也一抖一抖的。
待到一亩地的产出被称量完毕,王绾呆呆的抬起头,便迎上了嬴政与一众朝臣那期待又忐忑的目光。
“亩产多少?”
“左相,您说话啊!”
“诶呦急死本官了,究竟是多少,您说啊!”
王绾艰难的咽了口唾沫,声音发颤:“大王、华阳太后、韩夫人、长安君联手所收的这一亩田,所得粟米。”
“四、四石三钧又十斤(290市斤)!”
众人期待了整整两天的答案终于被王绾说出。
但回应王绾的却是一片沉默。
数息过后,嬴政方才瞪大双眼,不敢置信的发问:
“夺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