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暴露了项燕在楚国掌控的权力和影响力。
小小楚国容纳屈、景、昭三个大族已经很拥挤了,屈、景、昭三族绝不会允许项氏在项燕的带领下成为能与屈、景、昭并肩的大族,必定会拼尽全力扑杀项燕!
不管此战最终的战果是什么,项燕都必死无疑!
屈桓看向项燕的目光愈发复杂:“值得吗?”
项燕沉默数息后,方才坚定的回答:“值得!”
“当今大楚已处于风雨飘摇之际。”
“若是能抓住此战机会,我大楚不说复兴,至少还能继续苟延残喘数十载。”
“但若是错过了此战机会,不出十年,甚至可能就在三五年内,我大楚必亡!”
“以本将一人性命,换取大楚数十载国祚,如何不值得?”
身为项氏族长,项燕选择对屈桓坦白,以此换取项燕死后屈、景、昭三族对项氏的帮扶。
身为父亲,项燕要去为他的嫡长子以及太多战死沙场的项氏子弟复仇!
不惜一切代价!
屈桓也为自己斟满一爵酒,而后一饮而尽。
苦酒入喉,屈桓轻声一叹:“我泱泱大楚,怎会沦落如斯!”
项燕没有回答屈桓的问题。
因为两人都很清楚,当他们辅助楚王负刍明杀楚王悍,楚国脆弱却维系了数百年的君臣游戏规则便已被彻底打破。
楚王启、熊留等一名名王室血脉心中的野望被勾起,各大族对利益的贪求暴涨,楚国内部斗争烈度陡然加剧,潘多拉的魔盒再难闭合,方才造就了今日困局!
可就算是知道,又如何?
即便再一次回到数年前,他们依旧会帮助楚王负刍杀死楚王悍。
以此来维护属于他们这些大族的利益!
项燕将手中酒爵向前推了一些:“效仿去岁秦国旧事,以一王镇国都、一王游于外,消耗牵扯敌军、对换疆域求存,这是本将唯一的破局之策。”
“为我大楚不再沉沦,为我大楚得以重振。”
“屈兄,可否助本将一臂之力?”
屈桓沉默许久后,为项燕斟了半爵酒,认真的回答:“屈氏不会明确支持熊留。”
“但屈氏也不会成为上柱国的阻碍。”
屈桓敬佩项燕的决绝。
但屈桓却不想成为项燕那样的人,更不希望成为楚王的眼中钉。
屈桓也不在乎楚王是熊启还是熊留,只在乎他屈桓是否依旧是屈氏族长,屈氏是否依旧是楚国大族!
项燕饮尽爵中酒,拱手一礼:“这就够了。”
“余下的路,还需要劳屈兄并诸位袍泽砥砺前行。”
“此等乱事,由本将一人担负便是。”
话落,项燕长身而起。
屈桓视线跟随项燕一同抬高,声音复杂的说:“酒中无毒。”
“唯愿上柱国安康。”
项燕爽朗而笑:“大丈夫何惧一死?”
“唯愿舍生取义而已!”
“若屈兄有心,代本将多多看护一番项氏子弟便是。”
屈桓也长身而起,拱手一礼:“一定!”
——
城外秦齐联军依旧每日例行攻城,喊杀不休。
城内楚军却在守城、葺城之余,开始垒土筑台、筹备各色礼器。
下邳城周边的气氛突然诡谲了起来。
这诡谲的气氛甚至以下邳城为起点,向整个楚国扩散而去!
八月二十日。
随着最后一批诏安军将筐中黄土倾倒在堑壕之中,横亘于秦齐联军和阖闾城之间的沟壑终于被填出了足够大军闪转的空间。
然而秦齐联军的将领们却都笑不出来。
“接下来,是不是就要攻城了?”
遥望那踩实土壤后飞奔而回的诏安军,棠咎的心情很是忐忑。
司马闯焦躁的说:“本将本以为我军大军压境,楚国必定上下惶惶,迅速退军。”
“我军即便攻城,也无须我军将士真正冲向城墙,只需要做做样子就好。”
“可为何!”
“时至今日楚军仍不撤军?!”
同样的疑惑萦绕在每一名齐国将领的心头,更萦绕在嬴成蟜心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本将判断不清敌国朝政也就罢了,连王翦都判断错了?
但不应该啊!
本将都已经重兵威胁阖闾城这么久了,他项燕凭什么一动不动?!
瞧不起本将?
你项燕凭什么瞧不起本将?!
嬴成蟜猜不到项燕的想法,更梳理不清楚国那复杂的朝堂关系。
嬴成蟜只知道,战局已经把他逼向了一条死胡同!
深吸一口气,嬴成蟜挥手召来苏角,低声吩咐:“令你部兵马加快速度。”
“本将会领我军袍泽为你部争取机会。”
苏角肃然拱手:“唯!”
挥手令苏角退去后,嬴成蟜高声喝问:“都尉王攀何在?”
王攀上前一步,肃然拱手:“末将在!”
嬴成蟜发问:“投石车可已就绪?”
王攀肃声道:“我部已打造投石车四十架,飞石六千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