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田假展开军阵、发起试探性进攻,项燕心头的疑惑不减反增。
环顾整片战场,项燕随口下令:“令!”
“项悍所部且战且退,向西南方向拉扯齐军,等待友军合围而击。”
“景欢所部向东行进,临沭水结阵。”
“水师偏师抵近景欢所部,以弓弩配合景欢所部,压制齐军侧翼,为我军前军创造机会。”
“水师主力抵近郯城,尝试夺取郯城东水门。”
“劳德所部穿凿敌军军阵,接引孙行所部。”
“前军归入熊留麾下,令熊留、劳德二部构筑方阵,抵抗齐军冲击。”
“屈洋所部向西行进十里,而后绕行向北,避开齐军左翼,猛攻郯城西城门。”
“昭……”
一条条命令随口而出后,项燕沉吟数十息,慎重的下达了一条重要命令:“传令都尉斗战。”
“人衔枚、马裹蹄、斥候外放二十里,谨慎靠近沭水河、沿途侦察敌情,而后就近隐藏,随时做好参战准备!”
对于项燕而言,这种前期的试探和应对并不需要他费什么脑子,随手便可布置。
真正需要项燕费心思考的只有一个问题。
齐军伏兵!
令斗战所部离开羽山、切入战场附近埋伏,便是项燕的未虑胜、先虑败之举!
战场对面,田假原本是自信的。
但当屈洋所部一路跑出田假的视线范围后,田假心头第一次生出了些许无措。
那支楚军都看不见人了,他还怎么指挥麾下去打?
而当田假发现项燕竟然在如此兵力弱势的情况下竟然还令水师去攻打郯城时,田假心中无措更甚。
本将麾下的三十万大军可是正在对你部发起进攻!
你竟然还有空去打郯城?
能不能尊重一下本将麾下这三十万将士啊喂!
面色不变,田假攥着缰绳的手却微不可查的愈发用力,以尽可能稳定的声线下令:“令!”
“左军军将田儋西进,配合友军全歼熊留所部!”
“右军军将薛良领三千民夫东进,阻截景欢所部。”
“辎重营立刻组装飞石机、准备军械!”
“前军军将司马闯、军将田安、军将淳于晃,以淳于晃所部为锋锐,三军配合,穿凿敌军!”
许是在告知麾下、许是在宽慰自己,田假加重语气道:“此战,我众敌寡!”
“我部兵力乃是敌军的三倍有余!”
“而今楚军之所以还敢主动对我军发起进攻,不过是因楚军连战连捷、视我大齐将士如无物尔。”
“只要三位军将重创楚军前军,便可令楚军士气崩解。”
“胜利,唾手可得!”
“战后,本将当上禀三位军将为此战首功!”
田安等三名军将也听的热血沸腾。
三十万打八万,就问怎么输?!
胜利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三名军将每人麾下都有一万兵马,集合三万大军去冲击楚军的两万前军,优势同样很大。
首功,已然在望!
三名军将轰然拱手:“唯!”
淳于晃从家兵手中接过长枪,目光环视麾下将士:“诸位将士多是我淳于氏之民,当知我淳于氏作风!”
“本将知晓,军中多有将领会克扣将士们的赏赐军饷。”
“然,我淳于氏向来厌恶此举、体恤子民!”
“得敌首一级,赐刀币五十枚,得甲士之首一级,赐刀币二百枚,若能得敌将之首,我淳于氏亲自为诸位上禀大王求赏!”
“该属于你们的赏赐,一枚都不会少!”
“然,若是谁人胆敢无金而退?”
“斩立决!”
一些并非淳于氏食邑之民的将士不禁探头询问身旁将士,竟得到了肯定的回应!
这令得补额而来的将士们颇为诧异。
自从田单那一代老将们纷纷离去,喝兵血已在齐国大行其道,不喝兵血的将领实在是少之又少。
伐赵之际,是有嬴成蟜压着,为免友邦惊诧,齐国才不得不严格执行了赏赐制度。
而此战,他们竟然还有足额拿到封赏的机会?!
那他们又何惧一死啊!
淳于晃给了将士们一些印证的时间,而后才抬高声音,正声而喝:
“现在!”
“随本将,冲杀!”
淳于晃麾下将士激动的呐喊:“杀!”
呼喝间,淳于晃所部脱离前军部队,向着楚军发足狂奔。
田安、司马闯二部紧随其后,构成了一个如锯子般的多层锋矢阵,斩向楚军!
“五十刀!”
怒吼间,一名齐军向着楚军悍然刺出了手中长枪。
“铛~~~”
金铁交鸣之音炸响,盾阵无情的扼杀了这名齐军的梦想。
然而在五十枚刀币的诱惑下,齐军没有放弃,只是用发麻的双手攥紧长枪,准备再度突刺。
可惜,熊留已然冷声下令:“盾阵,开!”
“手弩,放!”
一面面盾牌侧身裂开一道道口子。
但那些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