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至嬴成蟜沐浴更衣过后,蒙毅都还浑浑噩噩恍恍惚惚。
不怪蒙毅如此。
王和寻常人之间是有壁的。
王的金汁也有着一分别样的神秘色彩。
这也就是嬴政还没一统天下、称始皇帝。
否则,那可就不是王的金汁了,而是圣遗物——龙遗!
得供着!
在一些皇权旁落的年代,甚至会有阉人每天将龙遗偷运出宫卖给药堂,由药堂加入朱砂、百合去臭,再加入山楂和蜂蜜调和成丸,制成龙遗丸。
个中滋味那叫一个地道!
清朝时,一日龙遗可制丸百枚,一枚龙遗丸售价高达五百两!
诶~您还别嫌贵!
有太多人认为这龙遗丸食之可延年益寿,每天一颗就能长生不死。
所以只有身份尊崇的达官显贵才有资格购买,寻常富商捧着银子还买不着呢!
而今听闻嬴成蟜可能要去讨要嬴政的金汁,蒙毅怎么冷静的下来啊!
“蒙侍郎?”
“蒙侍郎!”
嬴成蟜招呼了好几声,蒙毅的瞳孔才缓缓聚焦。
看到换了一身朝服的嬴成蟜,蒙毅下意识的后退两步,方才想起来拱手一礼:“长安君!”
嬴成蟜笑呵呵的发问:“被臭晕了?”
“你来的时间还算好,那些秽物经过两个多月的沤制,臭气已经消了很多。”
“刚开始沤制之际,那才叫臭不可闻呢!”
蒙毅强笑道:“长安君为天下人承如此浊臭之气,下官敬之佩之!”
本官那是被臭晕了吗?
本官分明是被您惊呆了啊!
嬴成蟜翻身上马,随口道:“上马,入宫!”
蒙毅和一众家兵也当即翻身上马,簇拥着嬴成蟜向咸阳城的方向狂奔而去。
一路入宫上阶,嬴成蟜迈步跨入麒麟殿。
随着嬴成蟜进入殿内,殿中群臣全数回首,以异样的目光看向嬴成蟜。
嬴成蟜在自己的位置处站定,皱眉环顾四周:“本君确实许久不参与朝议。”
“然,诸位同僚又何故久视本君?”
嬴成蟜搜刮大脑寻思了一会儿,确定自己最近不曾说出什么可能被误认为谶纬的言论。
那盯着本君看做什么?
挑衅?
所有朝臣当即移开目光,不敢与嬴成蟜对视。
唯嬴乐仗着自己算是个长辈,轻咳一声,压低声音道:“长安君身周浊气,有点重了。”
嬴成蟜抬起胳膊,低头嗅了嗅,茫然发问:“本君来朝议之前可是特意以香料沐浴,又穿了熏香之衣。”
“仍有浊臭之气?”
嬴乐笑而颔首:“有,且颇重。”
嬴成蟜洒然道:“久居兰室不闻其香,久居鲍市不闻其臭。”
“许是因为本君久居于那浊臭之地,便是身上仍有浊臭也难闻得,倒是让诸位同僚见笑了。”
嬴乐诚恳的说:“诸位同僚皆知长安君此举乃是为利万民。”
“故而诸同僚皆无鄙薄之意,注视长安君也不过是出于敬佩而已。”
至少嬴乐是真的敬佩。
以嬴成蟜的身份,哪怕他什么都不做,只要他熬到嬴政亲政就能享一世富贵。
但嬴成蟜非但为大秦东征西讨、立下赫赫战功,而今又为了心中所愿而久居浊臭之地。
一般人谁能做到?
反正嬴乐是做不到!
嬴成蟜的态度倒是随意:“同僚如何看本君,与本君何干?”
“本君乐意,便足矣!”
现在的嬴成蟜可不是五年前的嬴成蟜了。
看不惯本君又如何?
谁又能干掉本君?!
嬴乐笑而抚须:“长安君的心态倒是甚佳!”
说话间,宦官高亢的声音响彻麒麟殿。
“大王至!”
群臣当即起身拱手:“臣等拜见大王!”
嬴政拾级而上,走上高台,先是扫了眼九卿的位置。
待看到嬴成蟜后,嬴政方才颔首:“诸位爱卿平身。”
群臣拱手再礼:“拜谢大王!”
不等群臣落座,冯去疾迈步上前,拱手上禀:“启禀大王!”
“昭关守将、将军杨端和上禀。”
“相邦于九月四日率三千余人出关,将军杨端和依律扣下了随行的六百余架马车后,相邦依旧执意出关。”
“离关五里后,楚上柱国引骑士千人迎相邦赴楚。”
“将军杨端和引兵追之,却追之不及,只能坐视相邦登上楚国战船,渡江入楚!”
嬴成蟜微怔,随即慨然轻叹:“惜哉!”
芈宸、芈粒等还留在秦国朝堂的楚系外戚本就沉凝的面色愈发阴沉。
唯有站在麒麟殿后段的朝臣忍不住爆发出阵阵惊呼。
“什么叫迎?定是贼楚趁着相邦巡查边境之际掳走了相邦!”
“今岁长安君方才重创楚国,楚王仍留待于我大秦,楚国安敢行此举!臣谏!伐楚!”
“末将请战!定为我大秦迎回相邦!”
大秦的朝争烈度并不高,晋身方式也比较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