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花草之道,再不关注朝中事。
侍弄花草对于韩夫人而言,意味着避让不争。
韩夫人却不知妫灵究竟是有心不争,还是借此攀附自己,假借不争之名而行大争之事!
妫灵轻轻颔首:“妾自幼聆听父母教诲,终日诵读圣贤典籍。”
“略有闲暇便愿侍弄花草,只是妾恐怕无禀赋于此道,打理的花草总是比不上花匠所侍。”
“今入主君府内,妾无须终日苦读,若主君恩准,妾可多些时间用于花草之上,想来会略有精进。”
这一次妫灵说的更直白了些许,她确实没有争斗的心思,只求能托庇于韩夫人讨个清净。
毕竟齐国对大秦的影响力并不深,齐国对大秦的态度也一直都是事秦谨。
凡是对秦事务,齐国始终保持谨慎甚至恭谨的态度,这就意味着当妫灵需要斗争的时候,齐国王室几乎不可能给予妫灵以帮助。
于秦无援、于齐无依,妫灵怎么争?
没法争!
且妫灵的陪嫁极为丰厚,即便嬴成蟜一枚秦半两都不给她,也不耽误妫灵一生吃香喝辣。
既然如此,不如不争。
当一辈子咸鱼多舒坦!
韩夫人笑了:“倒是巧了,孤亦好花草。”
“若是妫小星有意,孤可分你一小块花田。”
妫灵展颜而笑,屈身一礼:“拜谢韩夫人赐!”
韩夫人又看向与芈恬畅谈过往的华阳太后,温声开口:“天色已晚,夜色将近。”
“太后,也该安置众小星入院了。”
妫灵重归娴静,余光却再次看向前院案几上那一道道美味佳肴。
人生最快乐的事莫过于吃席。
人生最痛苦的事莫过于看着别人吃自己的席,结果自己一口都吃不着。
好气呀!
华阳太后笑而颔首:“善!”
“蟜儿,招待好各方宾客,你也早些休息。”
嬴成蟜略略颔首:“祖母且放心,前院交给孙儿便是。”
“劳烦祖母、母妃了。”
目送韩夫人、华阳太后带着两百多名女子走向后院,嬴成蟜的心情有些沉重。
虽然嬴成蟜看不明白各方人马的来回过招,但嬴成蟜能感觉的到他们在互相过招。
因为韩夫人竟然自称为孤了!
韩夫人秩为夫人、位比君侯,自是有资格自称一声孤的。
但自从庄襄王过世、韩夫人搬去长安宫定居之后,她就再也没如此自称过了。
府内氛围的变化让嬴成蟜的心情并不美丽。
他并不希望自己的家变成这般模样!
嬴成蟜轻声一叹:“难怪赵王好女闾啊!”
正慨叹自己逝去的避风港时,一道稚嫩的声音在嬴成蟜身后响起:“长安君不去与宾朋宴饮吗?”
嬴成蟜转身低头,就见一脸小大人模样的张良站在自己身后。
嬴成蟜笑问:“你不也未曾入席?”
张良拱手道:“良乃是承家祖父令而来。”
“家祖父言称,主上随心所欲便是。”
嬴成蟜反问:“随心所欲?府中算计重重,张天安让本君如何能随心所欲!”
张良认真的说:“家祖父言说,府内万般算计,所求皆不过是长安君的一丝倾心、一丝优待、一丝恩宠。”
“以长安君的威势,在这长安君府内,任何人的万般算计都比不上长安君的一句话!”
“既然长安君不愿府上充斥着算计,那便随心所欲而为,长安君的喜好会为众人所知,全府上下皆会因您一人的心意而改变。”
“这长安君府是什么模样,皆看您一人的心意!”
张让非常能够理解嬴成蟜的困扰,因为嬴成蟜的困扰是每一名当权权贵都会经历的必由之路。
以妻妾为支点,以利益为力臂去撬动府外资源的手段更是繁多。
但张让却一条都没有说。
因为就算是张让教了,嬴成蟜他也学不会啊!
既然如此,那还不如嬴成蟜想怎样就怎样呢。
毕竟嬴成蟜可不再是几年前的那颗软柿子,能被外部势力轻易捏扁揉圆。
芈恬、姬薇、妫灵等人纵是有万般心思,她们所能用的一切手段总结起来其实不过是一句话。
绞尽脑汁、拼劲一切的讨嬴成蟜欢心!
嬴成蟜又何必为了她们怎么讨自己欢心而伤神?
就如那绿茶幽香诱人,你只管品就是了,何必去探寻绿茶的制造工艺!
嬴成蟜皱起了眉头:“那若是本君被府中人算计了,该当何如?”
“朝争和战争向来残酷,这后院之内的争斗想来也不会逊色多少。”
张良轻松的说:“有六公主坐镇,想来这个问题无须长安君担忧。”
“待到六公主有意放手之际,长安君也理应已经找到了能帮您操持后院的君夫人。”
身为前代MVP,如今又有着身份加持和嬴成蟜的信任。
芈恬等人拿什么跟韩夫人斗!
嬴成蟜沉吟片刻后,终于露出轻松的笑容:“张天安所言不错。”
“是本君多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