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军的人心已经彻底散了。 这支队伍,没法带了! 项燕心中轻叹,同时却也松了口气。 带领如此勾心斗角的兵马出征,对于项燕自己而言何尝不是一种折磨? 项燕沉声道:“本将这就撰奏上请王上,询问撤军之事。” 斗战等人齐齐拱手:“拜谢将军!” 一众公族代表散去,各回军营收拾行囊。 看着空荡荡的中军,屈桓眼中尽是不甘:“多好的机会啊,就因为内部倾轧便要错失?” “秦王政着实狡诈!” 项燕轻声道:“这不一定是一件坏事。” 屈桓看向项燕:“诸公族撤军,这还不是坏事?” 项燕不答反问:“屈氏可有心撤军?” 屈桓摇了摇头:“屈氏不会擅自撤军,此间事本官会尽数上禀大王,等待大王命令。” 项燕欣然颔首:“善!” “如此,请屈氏私兵整军备战!” …… 三日后。 面对一众公族的齐齐发难,楚王悍不得不妥协。 撤军的命令刚一抵达,早早准备好行囊的各公族私兵连一个时辰都不愿等,即刻动身。 “传令孙氏,侦察四周!” “传令成氏押送辎重!” “传令……” 项燕、景氏、屈氏都不在军中。 面对一群小公族,昭氏自觉接管了大军的指挥权。 昭愿也得以过了一把将军的瘾。 在昭愿的指挥下,公族联军没有选择走更稳妥的召陵方向,而是转进东南,沿着最近的道路向寿春加速行军。 没有公族对此有所异议。 所有公族心里都憋着一肚子的火,只想尽快回返寿春,对屈氏发难! 大军急行之下,当日下午便已行至雾烟山。 眼见大军还在正常前进,斗战策马回返中军,拱手上禀:“昭都尉,大军前方五里便是雾烟山。” “可要令大军驻足,派遣斥候仔细探查一番?” 传说老子曾于此山讲经说法七七四十九日,令得此山上有天井,树木葱郁、烟雾缭绕、竟日不断,浑不似中原地带应有的景象,由此才得雾烟之名。 在两千余年后,雾烟山的海拔高度已愧对‘山’这个名号,更没了雾烟之景。 但在今时今日,雾烟山却是一座参天巨峰! 仰望着前方的雾烟山,昭愿眉头微皱:“斗兄所言不虚。” “令大军安营扎寨。” “传令斥候上山探查!” 次日日出,撒出去的斥候尽数回归军营,却没发现任何敌军的踪迹。 斗战心中却依旧有着强烈的不安感:“都尉,是否再令斥候爬的更高一些?” 昭愿也皱着眉头,最终却摇了摇头:“我军已在此耽搁了太长时间。” “该启程了。” 孙氏族长之子孙行更是笑道:“而今上柱国尚未撤军,秦军难道还能有余力混入我大楚境内,埋伏我军吗?” “斗都尉将心放回肚子里便是。” 斗战想想,也是这个道理。 雾烟山始终都处于楚国疆域之内,东南四十里就是楚国的故都陈城。 浪费数日时间在自家疆域内的险要之处搜索侦察,那不是神经病吗! 斗战便也挤出笑容:“两位都尉所言甚是!” “本将也这就传令斗氏,即刻启程!” 一个时辰后,雾烟山山巅。 蓄着络腮胡、虎目红面、顶盔掼甲的中年将军坐在一块巨石之上,身周雾气缭绕。 谪仙人一般的背景和杀气四溢的虎将碰撞出极其荒谬的冲突感。 都尉辛胜穿透雾气快步跑到了虎将身侧,振奋低呼:“王将军,楚军果真来了!” “您果真是料事如神啊!” 王贲面露轻笑:“楚军军心动乱、公族倾轧,率先回朝便能抢得先机。” “他们自然会选择最快的路线。” “如此,必当途径雾烟山!” 辛胜连连点头:“将军所言甚是!” “但,将军,我部斥候未曾发现‘项’字军旗,也未发现楚军大纛!” 王贲心念一转便轻笑摇头:“项将军这是欲要效仿那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黄雀乎?” 辛胜微怔:“项将军这是猜到我军要埋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