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 这可是大秦的王,怎会跑到监狱这种破烂晦气的地界来? 赵高跳下马车,凌厉的目光甩向木夫: “王驾当前,安敢无礼?!” 赵高冷冽的声音刺破了木夫的震惊,唤醒了他内心的恐惧。 身为木夫,他很清楚最近大狱内发生了什么。 恶魔披上了长安君的皮囊,正在大狱内肆意折磨囚犯! 这即是对人伦的践踏,更是对律法的践踏! 如今,尊贵的秦王亲自踏足贱地,除了是被长安君触怒而来兴师问罪之外还有什么理由? 而知情不报的他们,或许都将被连坐! 木夫哆哆嗦嗦的跪倒在地,哭嚎着高呼: “卑卑、卑下拜见大王!” 嬴政:…… 嬴政下车的脚步都停滞了一息。 你这是在恭迎寡人还是在给寡人哭丧呢? “卿何故哭泣?”嬴政走到木夫身边,温和的将他搀扶了起来:“莫要跪下。” “你并无过错,更是我大秦的官吏,怎能轻易下跪!” 近距离接触嬴政,木夫心中紧张、激动、惊惧、忐忑的情绪相互叠加,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只能疯狂用力点头:“谢王上,卑下这就去传告上官前来接驾!” 嬴政笑而摇头:“寡人此来非是为公事,无须劳烦狱曹。” “你可愿带寡人看看这大狱?” 木夫惊喜又忐忑的猛摇头:“卑下只是一名狱掾而已。” 嬴政加重声音,认真的说:“是为寡人管理大狱、维护秦律、镇压不法的狱掾!” 加了几个形容词,木夫心中瞬间升腾起了一丝责任感。 我确实只是一名小小的狱掾,而且还是最低级只能守大门的狱掾,就连外姑(丈母娘)都看不上我。 但王上他重视我! 王上他真的,我哭死! 强忍住感动的泪水,木夫轰然拱手:“王上请随卑下来!” 但热血了一瞬后,恐惧重新占领高地。 木夫心思一转,决定带嬴政看看大狱,给上官争取些许转圜的时间。 一边往里走,木夫一边介绍:“居于咸阳却有大夫以上之爵、千石以上之官的罪犯,皆由廷尉狱管辖。” “城旦舂等轻刑犯则是尽数交由将作少府发配。” “故而咸阳大狱内仅有施肉刑、囚刑之人。” “王上,此地便是黥刑之所。” 说话间,一行人已经走到了一排小房子前。 这排房子皆面向阳、无门窗,任由阳光照亮了受刑者的样貌。 一名狱掾以针蘸墨,一次又一次轻巧的刺入受刑者的面皮之上,随后又用粗糙的麻布擦去了多余的墨迹。 “啊!痛!我错了!求求你们,我错了,我遭不住了啊!” 针尖刺入皮肉的痛楚还能忍受。 但麻布擦拭落针点的剧痛却让受刑者再也忍不住,在案几上疯狂扭动挣扎,痛苦求饶。 狱掾一巴掌甩在受刑者脸上,冷声呵斥:“老实点!” “若你再挣扎便将你送去长安君处,由长安君为你黥面!” 受刑者的挣扎僵硬了,只是恐惧的闭上眼,等待着痛苦再次降临。 嬴政的脸色有些难看,木夫赶紧加快脚步: “王上请看,此地是刖(yuè)刑行刑之地。” 说话间,一名狱掾已经手持长刀,精准的斩下了一名受刑者的半个脚掌。 “啊!!!” 鲜血迸溅,受刑者弯腰抱住自己的断脚,痛苦哀嚎。 狱掾却是见怪不怪的用抹布擦了下长刀,随口吩咐:“下一个!” 看着受刑者那血流不止的脚掌断面,嬴政眉头皱的更深了: “这犯人血流如注,可会因流血而死?” 木夫赶忙解释:“回禀王上,我等会在鸡血中加入淘洗过的沙子,再将其敷在切口处,如此血能止的快上些许。” “同时还会以麻绳捆住受刑之人的脚踝,血流的就更少了。” “近年我咸阳大狱每千人受刖,最多死伤二三人。” 看着那痛苦哀嚎的受刑者,嬴政沉声发问:“这些人所犯的都是何罪?” 木夫紧张的回答:“卑下不知。” 嬴政加重语气:“那就去查!” 李斯领命而去,无多久便快步而回,低声上禀:“王上,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