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声传来,规规矩矩的三下。 紧接着,李稀童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阿爹,我可以进来吗?” 忆情对李轻怒摇摇头,她身上只穿了件他的袍子,况且,她现在身心俱疲,没心情见任何人。 李轻怒走去门边,微微将门拉开,走了出去,转身将门合上。 门外除了李稀童,还有天后及几名宫侍。 李稀童见到李轻怒,问道:“阿爹刚刚是被她召唤了吗?” 忆情用瞬移符召唤李轻怒的时候,他正与李稀童一起。 李轻怒点点头,“是。” “她遇上很大的麻烦了?”李稀童的眉毛开始纠起。他是大约清楚忆情的实力的,一般没人能把她逼到使用瞬移符的境地,除非是她应付不了的情况,那必是十分危险紧急了。 “是,不过已经没事了。”李轻怒摸摸他的头,“无须担心。” “她在里面吗?她受伤了吗?” 李轻怒道:“她的神格受了一点伤。” “那你叫她好好休息。”神格损伤是无法医治的,只能靠睡觉来修养。李稀童忽然一愣,反应过来,“阿爹,她已经化形了?”只有化形之后才有神格。他小小的圆脸上表情复杂起来,一下高兴一下忧愁。“那她长什么样?哎,好可惜啊,差一点就完美化形了。” 李轻怒道:“明日,你便能见到她了。完美化形固然令人向往,却也不是唯一的选择。不懈的努力远远比天赋有用,因为它能带给人无限的可能。所以,也没什么可惜的。夜已深了,赶快去睡吧。” 忆情的化形有些复杂,她有两个神格,是他从未见过的一种,不能简单地归于完美还是不完美。他一时说不清,尚需仔细查证,现在也不方便和李稀童多说。 天后叫宫侍们带李稀童去睡觉。他走了几步忽然回头,很严肃地对李轻怒道:“阿爹再给她画一张瞬移符吧。” “好。”李轻怒也很认真地答道。 等李稀童走了,天后屏退宫侍,对李轻怒道:“你自己呢,你的身体怎么样?” “臣很好,谢王后关心。”他客气、疏离地答道,“多谢王后方才为臣拦住他们。臣恐其他地方拦不住他们这么久,情急之下才来到厥中殿,打扰王后了,天亮之后臣便带他们离开。” “你在有难处的时候能想起我,我很高兴。我关心你,是应该的。萧京那么多血溅在你身上,你一定难受极了。”天后叹气,“往后,不要再用伤害自己的办法,你的身体受不住。” “臣除了这具残破的身躯,还有什么能拿来一用?除了伤害自己,臣还有别的办法拒绝么?”他面无表情,“臣不愿的事,臣就能拒绝么?臣又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他——” “阿宜,”天后急急打断他,“你不要这样说自己。” “那就请王后不要关心我,也不要这么叫我。” 泪光在天后眼里荡漾:“他们今日那般逼你,我并不知情。若是我知道,他存的这种心思,必定要——” “定要什么?阻止他吗?还是与他大闹一场?他决意要做的事,你真的拦得住吗?你阻止不了,于是,你只能跟他闹一闹,然后他便会用尽各种办法来安抚你。就像从前的每一次,这次,并不会有何任何不一样。” 他讥讽地轻笑,“你们不觉得厌烦,我却已烦透了。” 天后脸色瞬间煞白,身体不稳地后退了几步。他说出口的每个字都尖锐无比,他是知道怎么样才能将人伤得透透的。 她只觉一阵天旋地转,险些站不住。 李轻怒迅速上前将她扶住,但随即又松开了手。 “我说了,你不要无端来找我,也不要惹我,我的情绪,我没办法控制住。”他冷冷道。 天后稍微恢复了些颜色,平复了一下心绪,从袖中拿出个手掌大小的锦盒,道:“你身上的鱼绡带想必也沾了他的血,我重新织了一条,你将它换上。”说完,将那锦盒递给李轻怒。 “不必。已经洗净,还能用。” 天后略显诧异,在他心里,脏了的东西,被别人碰过的东西,从来都是洗不净的,也不会再要的。但他不要,天后也不便坚持,转而问道:“房中那位是何人?为何龙王和他都要抓她?” 李轻怒淡淡道:“你们只需知道,她和稀童是这世上对我而言最重要的人,他们的命远比我的重要。谁若胆敢伤他们,我便是拼尽最后一丝力气,也要叫那人付出代价。” 天后眼里闪过一丝震惊,“难道她就是童童的——” “夜深了,王后请回吧。臣要歇息了。”他弯腰拱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