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司爷爷资助他,当然是想他日后为司家出力,如果能帮得上忙,他当然乐意至极。 不过,要是让他一辈子为司家卖命,江修暮自问他做不到。 从初中开始,他就知道自己的天赋,脑子转得比别人快,正常年级书本上的知识根本满足不了他,只能不断地去学高年级的知识。考试又会故意错一两道题藏锋。 他的志向从来都不止于高考,甚至不会局限于海城。 可是这些话真说出来,难免会受到谴责,所以他从不宣之于口。 江修暮知道自己心思深,大脑理智起来,所想的事近乎于薄情。 只有对司黎,潜意识里他仿佛认定自己该为她做点什么。 因此,考试前一天晚上,司黎要出门,他毫不犹豫地拦住了她。 好言相劝少女是听不进去的。 秀才遇到兵,司黎伸出手指只给他两个选择,一松手滚蛋,二跟她一起。 江修暮想都没想,自暴自弃地选择了后者。学习不好没关系,至少人别出什么事。 楼下,司黎不知道从哪弄来一辆摩托车,扔给他一个头盔。 他坐上后座,摩托车轰鸣地驶过隧道,拐了几个弯,她选的路越来越荒凉。 江修暮不经意地一瞥,看到了仪表盘上的速度,忍不住在她耳边劝告,“你要不要骑慢一点?” 司黎戴着头盔没听见一样,将油门开到最大。 风忽然变猛烈,从耳边呼啸而过,周围没有任何可防护的东西,这样的速度,如果摔下去基本是活不成的。 江修暮第一次坐摩托车,对这种感受无所适从,只能顺着力。他无可奈何地闭上眼睛,双臂环上她的腰。 后背有人贴过来,司黎第一反应是僵直。她皱眉,从后视镜里看见他紧闭的双眼,再看看腰上的手。 害怕了? 司黎不禁弯起嘴角,忽然觉得这优等生逗一逗还挺有意思的。 她一路带他来到荒郊野岭,一条尚未开通的道路。这里聚集了一堆游手好闲的年轻人。十几辆改造过的摩托车,气浪声轰隆隆,不绝于耳。 江修暮这才明白,这大小姐大半夜出门是来飙车的。 看周围人跟她打招呼的熟稔模样,没准儿还是个“常客”。 一想到自己大半夜不睡觉,浪费时间陪她在这鬼混,江修暮太阳穴都嗡嗡直跳。 而司黎把他往路边一扔,就加入了队伍。 她一疯玩,就没头了。 江修暮坐在路边石阶上,无聊到开始数着星星背圆周率。 十几圈下来,司黎终于肯停在路边喝水。 他赶紧走过去,跟她商量时间太晚了,该回家了。 司黎人靠在车边,穿着一身黑色骑行服,精瘦的肩膀让人怀疑她是怎么开得动这么重的机车。 她听后,又跨上摩托车,指甲嗒嗒地敲在仪表盘上,琢磨着再怎么逗逗他好。 她忽然招手,下巴一指对面,“我还不想回去,你去找那拨人。给点钱,他们能把你送回去。” 明知她这话可疑,江修暮还是抱着“司黎应该不会大晚上无聊骗他”的心态,朝那帮年纪不大的鬼火少年们走过去。 果不其然,在他说完后,那帮少年用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看他,毫不客气地骂:“你他妈脑子有病吧?再不滚小爷揍你了!” ...事实证明,这女人的话一个字都不能信。 江修暮无语到极点,那一瞬间他真觉得自己有病。 她一个大小姐出了事也有家里兜底,他操得哪门子心? 然而,回过头,橘黄色的路灯下,司黎倚靠车身笑得开怀,黑色长发在空中恣意地飞舞,亮晶晶的狐狸眼娇媚地闪动着,长睫蝶羽似的对着他眨呀眨。她唇色本来就红,此刻弯起的弧度更显得唇红齿白。 她笑弯了腰,笑出了眼泪,好像这辈子从未如此开心过。 明明这笑声的来源是建立在捉弄他的基础上,江修暮却完全不感到生气。仿佛在转身的刹那,胸腔里的那点怒气,就随着她银铃般的笑声,一同被吹散在海风里了,消失得干干净净。 跟个孩子一样幼稚,他那时想。 走过去,江修暮静静地等她笑完,无奈道:“开心够了?能回家了吗?” 司黎看着他的眼睛,深邃平和,无波无澜,似乎一点都不生气。 她敛起眉眼,倏地轻笑了下,将钥匙插进去,拍拍后座,“上来吧。今晚玩累了,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