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府的席开在正午时分,宾客不多,也并不热闹,甚至可以说是压抑,这让本该喜庆的宴会显得尴尬和清冷。
宴席中央摆着两张桌案,一左一右,中间放置香炉,袅袅的青烟缓缓升腾而上,带起阵阵香气,弥漫四周。
“你不是说这是镇上数一数二的富庶人家,怎么婚宴如此冷清”?穆玄卿跟在宇文无期身后轻声问道。
他们本想着人多眼杂混在其中也不会惹眼,没想到居然如此冷清,他们只得躲在人群不起眼的角落,好在也并无人关注他们。
宇文无期摇摇头:“看来这桩婚事有蹊跷,你还记得昨晚那些人吗”。
“记得,怎么了?难道他们是……”
“是”。
宇文无期点了点头:“方才进来的时候,我看到他们正在搬那些牌匾灯笼,是昨晚那些人”。
“那就奇怪了”,穆玄卿疑惑,“你不是说这家人只有一个独子,可念府办的是送亲宴,是女子出嫁之礼,这不是很奇怪吗,还有昨夜也是,坐着花轿办葬礼,诡异至极”。
“算了,不管那些,我们就是来蹭饭的,若是能借到马匹,下午我们就离开这里了,别人的事我们也管不了”。
穆玄卿想了想,点点头,确实,他们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现在最重要是填饱肚子然后赶回京去。
宴席刚开始一切还算正常,宇文无期拉着穆玄卿找了角落处的空位,尽量低调的行事,宾客也都各自聊着天,没有人理睬他们。
“唉,念老爷一家平日施粥济贫,没少做好事,怎么还落得如此下场?这要是把念少爷给了那帮子土匪,你说,还能回来吗”。
“回来个屁,就前面裁缝铺的老沈头,他家儿子三年前不也被弄了去,别说回来了,至今生死不明,我猜啊,怕是……”他摆了摆手,一副难以明说的表情。
宇文无期边吃边听旁人闲谈,这话倒是引起了他的兴趣。
“怎不报官”?
穆玄卿竟也在竖着耳朵听那桌人谈话,还忍不住开了口。
那汉子望了他们一眼,一撇嘴角,“害,你们还不知道,要是一般的劫匪就算了,这盖世营的土匪,听说有官家的后台呢,告不赢,那老沈头为了夺回他儿子,现在是家破人亡,自己也被打断了腿,谁干的?官府啊!所以说,告官就是自寻死路。”
“谁说不是呢”,一个中年男人道,“可怜念家就这么一个独子,还未成亲,这下怕是要断子绝孙了”。
“听说昨夜祭祖谢罪了,也好,活着的时候把事都办办,死了也没那么多遗憾”。
另一桌一个年轻书生模样的人很不认同他们的说辞,走了过来,一本正经道:“阁下所言差异,即是娶亲,何来伤害的道理,怎就活不得了?只要心在桃源,日后必有回转余地”。那个年轻书生说的振振有词,颇有道义。
“呵,阁下当真是读圣贤书长大的?”那人笑了一声反问,连那书生没回,继续道:
“若紧紧只是掳走了,倒也还有回来的可能,可他们怎么掳走的?”说着,他张开手臂,指着满屋的红绸道:“娶走的!土匪抢亲已经够可耻了,就是个姑娘家遇到这种事,那性情刚烈的也活不了,更何况,念公子,他,他是个男人,还是个读书人,岂能受此大辱!”
众人神色凝重,不禁都在为念家遭遇感到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