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青灰圆领袍,玉带束腰,依旧是不苟言笑的样子:“心性未定,有何可赞?”严厉的眼神瞥向了阿禾:“有人五岁能识谱,七岁便能奏曲。你如今十一,天赋算不上极佳,可你之心胸,注定弹不了好曲。”许锦岚一等闻言顿时幸灾乐祸起来。 什么意思?她天赋已经算很差了吗?阿禾不明白:“先生何出此言?” “你天资愚钝,指法杂乱无章。其他人只识音律,却不知内涵,你莫不是被人夸赞几句就飘飘然了?我且问你,你为何习琵琶?” 曹善才锐利的眼神下,阿禾急得开始冒汗。她喜欢琵琶,天赋也很好,更想通过琵琶出人头地。这个理由,会让人耻笑吗?她嘴唇开开合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昨夜你还替单家娘子抄了《女诫》吧?今日吾便罚你睡柴房,不准用晚膳。” 阿禾也不知自己怎么来的柴房,柴房只点着一盏破旧的油灯,铺着一堆茅草。她和衣躺下,透着窗子望着天空,心情杂乱无章。是了,人人皆道她有天赋,她亦以为如此,今日被罚,她想并不是帮抄《女诫》如此简单。可是曹善才为何这样讨厌她?为何说她天资愚钝呢?难道她真的如此? 陆青禾愈想愈难受,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团。曹善才曾给圣人奏过曲,每月还能得圣人嘉奖的几石粮食,他自有看不起她的资本。只是,她真的不适合弹琵琶么? “咚咚”有轻轻敲门声,阿禾翻身坐起,开了门,发现栀儿神色紧张站在门口,一见她开了门,左右观望了会儿,又推着阿禾一起回茅草上坐着。 “我给你带了些吃的。”栀儿从怀里掏出了油纸包住的一小团:“来的路上我已小心避开婢子小厮,无人看见的。阿禾,你快些吃吧。” “单小娘子特地嘱咐厨房做的葱醋鸡,她托我带给你。你不是最爱吃这个了吗?”栀儿催促道,她应是着急过来,脸上红扑扑的。 “栀儿......”阿禾有些感动:“谢谢你。” “这有什么好谢的?我们可是好姊妹!”栀儿拿手指戳了戳阿禾的额头,见阿禾终于开始用食,又安慰道:“阿禾,曹善才说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的。在我们看来,你的琵琶技艺是极好的了。你明日,就同他道个歉,此事定能翻篇!” 可是,她做错了什么呢?阿禾不懂。就同这朦胧月色一般,看不真切。 --------------------- 一连多日,阿禾都躲着曹善才走,去接单蕊下学也是站得又远又隐蔽。她总掂量着曹善才说的那些话,心神不宁的。许是曹善才那般说过她的琵琶后,一道学琵琶的人再未围着阿禾称赞她的琴音。有时也会离她远远的,不再请教她关于琵琶上的问题。 她好像一夕之间就看遍了人情冷暖。陆青禾当然明白,人都是趋利避害的。她不受曹善才待见,琵琶技艺亦是,与她相交百害无一利。不过这其中的偏差带来的滋味,也只有她自己体会得到。。 教坊每月都有琵琶小考,甲为优等,乙为次等,丙为不合格。不过阿禾这一堆习琵琶的还未有得过甲等的,大多都是乙等,阿禾亦是。 但本次小考,阿禾却得了一个丙等。她不解地看向穆善才,她自认为所弹并无出错。 穆善才与曹善才不大相同,穆善才和气宽容,从不惩罚犯错的人,只是悉心教导。此刻他温和的脸上也漾着一丝苦笑:“阿禾,得两次丙等者就算作退学。你的轮指和弹挑皆落后于从前,何故?” 阿禾煞白了脸,有些失神:“我不知。”话罢同穆善才匆匆告别,落荒而逃。 “她还是个半大的孩子,何至于严苛至此?给个甲等都不为过。”穆善才饮了口茶,有些忿忿。 “美玉尚且需要打磨,更何况是人。她心高气傲,时时懈怠,听多了吹捧的话,纵有天赋,易难成材。”一青灰衣男子立于树影中说道:“学艺未精,便敢惹是生非。” 穆善才有些无奈:“也不知她会不会被打击得一蹶不振。渊柏,莫要再苛刻了。” “这么一点小挫折就受不了,往后该如何过活?我自有打算。”男子坐到穆善才旁边的石凳上,只顾着饮茶,再未执一语。 可这一些话阿禾是一句也没有听到,她失魂落魄地去接单蕊下学。大老远就听到单蕊“阿禾阿禾”地喊。 “阿禾,我得了乙等!没想到你这几日的教法竟真有成效。太谢谢你了,阿禾。”单蕊高兴得眼睛都眯起来了,露着可爱的虎牙。 阿禾有些笑不出,心下酸楚。 “哟,这不是爱出风头的婢子嘛?”许锦岚扭着腰也过来,得意得不行:“听说你只得了个丙等?看来曹善才说得不错啊,你太愚笨,不适合习琵琶。” “阿禾怎么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