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里楼畔对白日,厚帘遮寒风,浓烈的酒香溢在四周。 随宁在上一辈子还活着时,有怀疑过沉王是否参与过那场刺杀夺嫡。 上一辈子关素上元节面圣很得圣心,后来入选进宫亦不出乎意料得宠,入宫不到半年便怀上龙胎,诞下皇子。 随宁作为太子表妹,和宫里虽不亲近,但也有联系,时常会被邀去宫里参加赏花宴。 只有关素是每次亲自写请帖邀她过去,随宁只去过几次,她们聊的除了太子在朝中近况,便是萧玉和随宁在东宫的好运。 那时随宁便察觉到关素喜欢她表哥。 太子品性皆优,处事待人虽果决,不留回旋余地,但多数时候他都不会让人产生反感,被人喜欢并不奇怪。 可后来太子被污蔑冒犯关素,又处处透着蹊跷。 显而易见,关素会进宫,是别人有意为之,意图是拉下皇帝和太子,坐上那张能主管天下人生死的龙椅。 偏偏沉王又是那天坐镇猜灯谜的,随宁很难不怀疑关素其实早就知道答案,就等着被接进宫。 但作为沉王府和东宫关系转好证明的随宁二堂姐对大皇子有情,她说过的话都不可信,沉王到底做没做过什么,谁都不知道。 雅间里束着青色帷幔,平时便是被王公贵族们用来宴请贵客,装潢清幽典雅,分有内外两间,一迎客,一休息。 紫檀木方桌摆在窗侧,沉王在看封信。 他听到声响,抬起头说了一声过来。 久掌权势的成年男人有种不怒自威,随宁慢慢走到沉王面前坐下,目光扫过他手边那几封拆过的书信,道:“老师找我来可是有事?” 沉王开口道:“怎么又去招惹李侧妃?” 随宁轻抬起眸道:“老师偏疼侧妃娘娘,昨日明明是她先为难我。” 她一缕长发落到胸前,少女娇丽,相处起来却如轻风细雨,柔和婉约,倒是恶人先告状。 沉王在殳州权势大,得底下敬重,人又不是喜欢热闹性子,没人敢对他说这种话。 但随宁在沉王和李侧妃面前原本就是个小辈。 沉王慢慢放下手里书信,没说她送那盏花灯邀他见面的事,道:“日后躲着她些。” 随宁轻轻倒了杯酒,她的身体不怎么好,比起常人总是偏凉些,连沉王的手比她一个小姑娘暖和。 “我不会惹她,”她轻垂眸道,“老师也知道我不想惹她。” 随宁说得也没错,很多时候她对李侧妃都很有礼。 沉王缓缓道:“太后寿宴之前,她不会再出府。” 这便是为她禁足了李侧妃。 沉王府多年没有王妃主事,管家权便有一半在李侧妃手里,她风光了这么多年,不会想让随宁压在她头上作威作福。 随宁轻轻喝了一口酒,发现杯子里只是水时,不免抬起头望他,道:“老师?” 紫檀木桌上的酒香浓厚却不烈,倒确实是好东西,但沉王道:“酒非良药,你喝不得。” 她莞尔,道:“多谢老师。” 雅间外边的门被微微打开,有侍卫进来了一趟,放下两碟精致的各色糕点,都是建京小女孩爱吃的东西。 但侍卫似乎有还有别的事,低声道:“王爷,那边来人了。” 那边是哪边?随宁不知道,她只轻夹起几块金黄糕,放在碗碟里,自己慢慢走开,进帐子里坐下,给他们空出块地方。 她是温顺性子,又乖又听话,当初在殳州每天能向沉王请安还不被拒,就是因为她懂事。 过了会儿后沉王过来,随宁倚在罗汉榻上,已经吃了两块糕点,还留着一块递给他。 她生得柔媚,轻轻叹息出来,也有种我见犹怜,随宁说:“很少见老师会在这种地方处理事情,若是有急事,我自己坐一会就走,正好耳朵不舒服,想回去让大夫看看是不是吹冷风着凉了。” 沉王接了过去她给的碟子,道:“你爹娘若给你留一个兄弟,倒不必让你东宫和随府来回跑,天寒地冻易染风寒,等手暖些再离开。” 随宁有耳疾一事听说的人不多,沉王原先也不该知道,但随宁在沉王府跟他请安时提过几句。 她是孤女,没人照应自是容易受苦。 随宁轻道:“爹的祭日快到了,我让家里请经师为他诵经,老师若是得空,那天也来一趟吧。” 他手边那几封拆书信,瞧着像殳州来的加急文书。 今年霜寒雪冻,丹云朝和匈奴都耗不起,随宁知道过几个月就会有场休战议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