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传来一道极轻极淡的声音,仿佛蒙着一层雾,叫人抓不住,也捉摸不透。 如意的心跳加速了一瞬,屏气凝神地进到了房中。 屋中青幔飘扬,遮去如意的大半视线,她站在入口处,不甘再多上前,小心翼翼地望向屋中不远处的拿到屏风。 虽是白日,但是屋内的光线有些暗,是而那屏风后人影绰绰,若隐若现。 如意瞧见那人影一动,似是隔着屏风朝她看了过来,当即便是一凛,而后立时跪下叩首。 “见过主子。” 那人半晌没有出声,也没有出来的意思,只是在屏风后静静地坐着,半晌后才淡淡道:“近日如何?” “后日,顾家夫人生辰,她,要与纪夫人一道前去恭贺。” 如意极简练的说完,大气也不敢喘,还保持着叩拜的姿势跪在原地。 久久得不到回应,如意一时间很是不安,片刻后,脚步声响起,那人从屏风后出来了。 如意无声地吸了口气,俯首匍匐,眼睛紧紧闭了起来。 许久,只听一声低笑,那人嗓音清润:“如意,你很怕我?” 如意猛地睁开眼睛,几乎是下意识的道:“奴婢不敢。” “别一口一个奴婢。 当年我救了你,又将你送去纪府,虽然是让你做奴婢,但也不是让你作践自己的。至少在这彩衣阁,你不是奴婢——” 那人说完,话语中笑意渐浓,“你是我最忠心的细作。” 如意喉咙发干,说话也开始磕磕绊绊:“可是主子……主子容禀,她如今对我多有疏离,我想,她可能已经怀疑我了。” “是吗?”那人尾调微微扬起,似是玩味,“她是个聪明人,怀疑你也很正常。不过放心,她查不出什么。况且,你这不是出来了吗?” 往日如意往来彩衣阁和纪府之间传递消息,从来都是小心再小心,生怕被人发觉。 但今日,如意自己心里很清楚,她多少是冒险而来的。 再者…… 这个差事,如意已经办的甚是心内不安了。 虽说是这彩衣阁主当年救了她,给她一口饭吃,但是这么多年过去,小姐对她也并非不是恩重如山。 她如此吃里扒外,若是有朝一日被察觉了…… 仿佛是察觉了如意内心在想什么,彩衣阁主低笑一声,踱步走远了,“你不想做了?” 他的语气轻飘飘的,但是如意就是从中听出了几分冷戾。 如意肩膀一颤,忙道 :“奴婢并非这个意思!奴婢是想说,若是,若是奴婢被发觉了,阁主,阁主可能要尽早做打算,找别的人顶上。” 她这话里多少带着些试探的成分。 试探她的主子,会不会抛弃她这颗用了多年的棋子。 “你试探我啊。” 彩衣阁主笑了一声,意味不明。 事已至此,如意已经豁出去了。 今日她冒险前来,不就是为了这个。 如意再次顿首,声音中多了几分坚定,“阁主当年的救命之恩,如意无以为报,只能以此报还。只是,只是如意心中也记着纪大小姐的恩惠,不愿伤了她——主子能否给奴婢一个明示?” 彩衣阁主不置可否,“什么明示?” “您,到底会不会伤害纪大小姐?” 忽然间,屋中的窗棂被一阵风吹开,窗扉碰撞,发出哗哗的响声。 如意心中忐忑不已,良久却听彩衣阁主缓缓道:“这个,得看她自己了。” 如意愣在当场。 —— 入夜,酉时初。 在议事厅处理完了大小事务,纪徽音着人拿来今日出入府中的明细单子,在里头赫然看到了如意的名字。 纪徽音并不惊讶,看完后将册子还给负责登记誊抄的小厮。 待那小厮下去后,纪徽音从议事厅出来回朝明堂,路上问小罗纹道:“上面写着如意出门去买松油,但我记得,我是让如月和如云去买的,怎么换成了她?” 小罗纹压低了声音,道:“这事我问过如月了,今日如云身上来事不舒爽,便没有出府去。如月一个人怕忙不过来,正巧如意在,便将此事托给了如意。” 纪徽音若有所思,“是如月主动说将此事托给如意的吗?” “如月的话是这么说的,但其中真假就不得而知了。” 纪徽音敛眉沉思,未置一词。 如月是个机敏的,身家性命也都在纪府,如今看来还算老实,并没有什么花花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