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是随身放着磨损的吧。 她缓缓打开白棉纸张,娟丽的小楷跃然于上,往昔的记忆纷沓而至。 “程——溪——月——”小主人一笔一划将名字写给她看,兴高采烈地问她,“小月儿会了么?” 会了啊。 程溪月将纸张叠起,捂在心口,一双如月的笑目里盈满了泪水。 他乡终究非故乡,倘若当初迷途时,她不曾停留,或许还能见到她的小主人。 “可我,回不去了啊。” 流出的清泪一滴滴的落下,瞬间变成了血红色。 杨玉尘伸手向柳文礼,“手帕。” “啊?”还没捂热乎呢。 杨玉尘要回自己的手帕,施术清洁干净,才小心翼翼的去替程溪月拭去眼泪,“好漂亮的姑娘,哭了就不好看了。” 归还了帕子的柳文礼本还有些说不上来的失落,听到她这般柔软的哄人,情绪一扫而空,星眸惊讶地盯着她看。 一会儿后就低下头去,勾唇笑起来。 玉尘,也很温柔。 杨玉尘可不知道柳文礼在犯什么花痴,她轻哄着程溪月,“尸骨葬回乡,也是一样的。” 程溪月当初不知原因走失于此,整整五年未归,她的小主人或许早就猜到了。 “她要出嫁了,回去送送她罢。” 程溪月静默了。 好久才点了点头,“我先送你们出去吧。” “送我们出去?”乐完的柳文礼忽然反问道。 原来游离出走的灵魂是程溪月送返回去的,难怪在临时小木屋,杨玉尘感觉到有未知第三者的鬼阴气,原来是已经死去化魂的程溪月。 “唱故事本是为了和那个妖交换实体的力量,好去看顾郎。”程溪月又恢复了刚见面时的笑靥,只不过多了好些勉强,“但现在,我不想看了。” “顾墨?” 杨玉尘轻问。 那这样陈老头的话也印证上了。 她满怀欢喜去看她的顾郎,被驱赶出去,看着她的顾郎拥着别的女人时,内心得多煎熬。 “顾墨,是顾郎,不是我的顾……” “阿月!” 程溪月情绪不高,本歪着头靠在偏向杨玉尘那边的秋千绳上,呢喃着她最后失去的念想,却不想一声熟悉的呼唤,让她苦涩的笑容凝在了脸上。 杨玉尘与柳文礼闻声回头,院墙门外,来者竟然是顾墨! 他怎么也“死”了? “这……” 杨玉尘看着同样茫然的柳文礼,内心只想翻白眼。 不用想了,这肯定是书妖干的。 顾墨推开院门,就像推开自家的门一样熟稔。 他环看着眼前熟悉的院落,空白的记忆一点一滴开始填补起来。他从走到提步跑过去,程溪月刚从秋千架上站起身,就被他抱了个满怀。 “阿月!” 杨玉尘看着人,轻蹙了一下眉头退开好几步,侧过脸去不想再看。 柳文礼依旧站在她身旁,这回倒是没有收敛的上手抚摸了一下她的头。 “书妖,看来也喜欢狗血的故事。”柳文礼轻声道。 杨玉尘默认了他的安抚,嘴上却是毫不客气,“真是坏心思!” 忘了便忘了吧,一辈子不要记起来,尤其是像他们三个人这样的情况! 拿别人的痛来取悦自己。 真是欠撕! 这边寒冬腊月,那边也好不到哪里去。 顾墨抱着程溪月坐在秋千上,自己蹲下身来伏在她的膝上,一个大男人泪如雨下,絮絮叨叨。 “阿月,他们将我骗到村后的河边,强灌我喝下了忘生草,我不是故意要忘了你的,阿月,我不该忘了你,你不要怪我,好不好?” 来到这里的灵魂,会展露出心里藏起来的人或事,回忆快乐幸福与痛苦不堪。所以,顾墨想起来了程溪月,记起来了所有。 “阿月,我不会再忘了你了,我都记起来了。”顾墨天真的抬头,温声细语得仿佛还是最亲昵的爱人,“你同我回去吧,我们离开这里,我们再也不分开了,好不好?” 程溪月听他一遍一遍说着,一遍一遍恳求着,只轻轻摸着他的发丝,一下又一下。 顾墨抬起头来看她,期望她能给一句肯定的回复。 眉眼如初,还是那个在她迷途失意时在村口遇到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