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很显然,他救上来的不是个正常人。 “啊…是谁从死亡的幻梦里残忍地把我唤醒?” 男子像在唱歌剧一样地问着。 他年轻清俊,被水打湿的黑发贴在那副白皙的面容上,一双鸢色的桃花眼垂着,似是掩去真实的情绪。 几滴水缓缓隐入他身上缠绕着的绷带。 …像水妖。 只不过左右两边脸上,对称的两个红红的巴掌印多少破坏了这种神秘感。 “呃,你…你还好吗?” 中岛敦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这种说话像唱歌一样的人,他茫然且束手无策,只能想起泰子小姐刚刚说过的—— “敦君还是小心点喔,刚刚逼近过窒息的人脑子可能会因为缺氧而不太正常,就算是‘疼痛刺激法’可能一时半会儿也没办法很快清醒。” 绘梨远远的站着,似笑非笑。 “虽然没什么关系,但还是离远一点免得被讹上好喔。” 他下意识地退了一步。 …还真有[死亡的幻梦]这个词啊。 “就是你?” 黑发青年像是才注意到旁边的人似的,挑起了半边眉毛。 他“切”了一声,露出一双死鱼眼开始指责:“我刚才是在自鲨诶——自鲨你懂不懂啊?为这无聊透顶的人生拉上帷幕、从此在死神的温柔乡里安心长眠…啊,这是多么美妙多么了不起我就知道你不懂。像你这种凭着一口气四处乱撞蛮横无理自作多情的家伙我可见过太多了——你甚至没办法领会活着的烦恼的吧你不懂至少知道不能随便打断别人正在做的、影响其一生的重大事项吧?你可是在改变我反复推敲、认真思考才得来的人生轨迹诶你能对此负责吗啊,不,一想到一个男人要对我负责我就要伤心的快要原地升天了…天呐这可真是一场可怕的噩梦!” 他没再用那种奇异的语气,但是一张小嘴叭叭的让初出茅庐初始人世险恶的中岛敦已经开始眼睛冒圈圈。 这、这就是社会吗!他果然还是见得太少了、对吧?! 中岛敦晕乎乎地想。 难道这才是真正的现实吗?温柔又善良的泰子小姐只是一场他饿到发昏时幻想出来的美梦? 男子不满地拍了拍身上,又感觉到脑后隐隐的钝痛和脸上火辣辣的刺痛感。 他嘶了一声,拔高声音。 “这是怎么回事?!” 中岛敦又暗戳戳地退了一步。 他犹豫着说:“…我看先生您没醒,就试着用了一下…疼痛刺激法。” 太宰治顿住了。 “什么…?” 太宰治的声音很有魅力。 扬声少年意气风发,低声磁性温柔勾人。 连这样毫无意义的问话,也让人恍惚间仿佛亲昵似情人低语。 他安静下来,从醒来的那一刻起就萦绕着虚假的浮夸之感如潮水般褪去,目光看向眼前游移的少年。 中岛敦的预警在尖叫。 祂看见了他手中扣着的尖刀。 冷淡的,倦怠的,转瞬即逝的。 像一堆燃尽的黑灰,又像是被风撩动一下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