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你快说!就是太子下的命令对不对!那封信就是太子写的!” “信是太子的笔迹……但送信的人……却是陛下身边的……亲信掌事太监……” 何仲誉说完话,整张脸呈现出灰白色,他的头歪倒在一边,浑身痉挛弥留之际瞪大眼睛唰地逼近沈宛霜。 “信……嬣……信在……” 何仲誉剩下的话随着那一口气被咽了下去。 何仲誉一死,火堆就灭了。 寂静无声的山洞里,伸手不见五指,沈宛霜静静呆坐着,她试图去拿自己的刀,却发现不停颤抖的手已经拿不起飞雪刀了。 从未有一刻,飞雪刀沉重得她再提不起。 漆黑中,沈宛霜眼前却无法控制地浮现前世重影,仿佛眨眼间回到了天武三十八年大雪纷飞的那个冬夜,太子遇刺身亡,满城屋檐尽悬白镐素,她失神地拖着飞雪刀来到宣亲王府门前。 那夜大雪如瀑,遮了鸾鸟满头白霜。 门前扫雪的下人见到她,礼貌地上前去问:“姑娘,您有何事?” 鸾鸟空洞的眼神毫无波澜,她摇头,很快转身离开,骑马迎着夜色只身离开了京城,她寂寥茫然的眼神回望着在黑夜中沉睡的京都,一种无法言喻的伤感突然涌上心头。 鸾鸟原本出了城奔江湖而去,却又鬼使神差地摸回了京都,她心中记挂着与世子最后一面时所说的话,换上素白的丧服敲响了沈府的大门。 沈谨柏遇刺身亡,沈家大公子又因急症缠绵病榻,恐捱不过今年冬,沈府俨然已呈现出颓败之势,凋零的府门前两颗素白的灯笼悬在左右。 “请问姑娘找谁?”府里家丁开了些许门缝,诧异地盯着半夜来敲门的姑娘看。 鸾鸟眼神无波无澜,她面无表情道:“来请罪。” “请罪?”家丁满脸疑惑地把府门打开,却在下一刻见到那纤瘦的女子从提着的匣子里拿出了半人高的大刀,他瞬间睁大眼睛,双腿打抖,甚至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鸾鸟堂而皇之地提着飞雪刀进了沈家祠堂,身后如鱼贯入沈府护卫,一脸病容的沈庭雪强撑着精神下令将祠堂围起来,他走进去一眼便看到了那把瞬息间夺走父亲生机的大刀,他浑身颤抖,旋即浑身爆发出一股滔天力量,抽过护卫的剑就要冲上去为父报仇。 “公子!此女危险!”,沈家护卫及时拦住了他。 沈庭雪目眦尽裂:“杀了我阿耶竟还敢上门来!我沈庭雪今日定要亲手砍下你这歹毒女的头来祭我阿耶!” “我杀过许多人,去过许多地方……但从未有过一个地方,让我觉得如此的熟悉。” 鸾鸟怅然若失地环顾着周围的一切,声音远得像两只铃铛在空旷的悬崖下发出的回音,清脆空灵,荡在祠堂内回响着。 “你去死!”沈庭雪封魔了般,挣脱开护卫的阻拦,提着剑一把扎了过去。 长剑从腹部穿过,鸾鸟却连眉眼都未曾动一下,只是意外地揭落了面上假皮相,两张七分相似的脸离得很近,那双如出一辙的眉眼在明晃晃的对比下,相似感更加强烈。 沈氏便是在此时冲进了祠堂中,一阵风呼号而来,台前沈谨柏的排位砸落在地上,直接断成了两节。 当日刺杀来去匆匆,今日恍然一见,鸾鸟心中隐隐有感,她似乎窥到了自己的来处。 但已太晚。 “啊啊啊啊——” 沈氏疯了一般奔跑过来扒开鸾鸟耳后的头发,那枚红色的胎记赫然落入眼底,她望着那红色的胎记,早已经流干的眼泪这时却如泉涌一般奔出眼眶。 沈氏跌坐在祠堂中,无力地抱过断裂的沈谨柏排位又哭又笑,不停地捶打自己的心口:“我造了什么罪孽啊老天爷要这样惩罚我!啊啊啊啊——我一生从善,未做过一件亏心事!老天不公!老天不公!!!” 沈氏血泪悲凄,声声撕扯着滔天的悲痛情绪,对命运作弄的不甘与愤恨全都发泄在了这一声声的凄嚎里。 沈庭雪似有所感,陡然松了握剑的手步步后退,他不敢置信地摇着头,一口心血喷了出来,本就病倦的面容刺客更是呈现出灰白色。 “滚!”沈氏擦去眼泪一下站起来,指着门外大吼:“滚出去!一辈子都不许再踏入沈府大门!滚——!” 鸾鸟腹部插着剑,歪了歪头,冷若冰霜的眼中闪过迷茫,她侧耳去听深夜的狂风怒号,余光落在断裂的排位上,声音轻得一出口就消散在风里:“好像……有一些记忆了,你是生我的人。” 沈府的大门啊高又深,那天走了许久的回廊,鸾鸟都走不出去,她身上素白镐衣被鲜血染红了,在跨出沈府后终于没了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