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南吕足足睡了三个时辰,醒来时天已经黑了,可能是喝了药的原因,也可能是冰冷的井水敷在身上,让她找到了久违的温馨,总之睡得很安稳舒适。 睡醒后,精神状态也好了很多,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说出这些话,好像自己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人。 甚至看到柱子的星宿图跟八卦阵图觉得非常熟悉亲切。至于要收柱子为徒的事,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当然,“机缘未到”,这四个字,彻底让柱子冷静下来,道法自然,万物有序,他也就不再执拗,若真有机缘,自然水到渠成。 南吕心中惦着涂大娘,既然醒来,一刻也不想多待,与丁桂婶子说清缘由后,马上往家里走。 在她推开门走出去的那一瞬,身上好像镀了一层光,温柔得如同月光。 回家后,涂大娘正往房顶堆谷草,本就是两间破旧的屋子,经此大劫更是如风中残烛,年老力衰。 “阿娘,我来帮你。”南吕心头仍是感觉愧疚,若不是自己非要大娘认自己为干女儿,或许这场灾难能有幸避免,一开始她就觉得自己与众不同,如今更是深信自己是灾星转世。若不能帮着涂大娘做点什么,估计她心中的愧疚感会越来越重。 涂大娘自然知道她是好心,只是怕累着南吕,摇头笑道,“我这里不用,这活太累了,你要么去陪你阿奶说聊聊天吧?” 阿奶就是涂大娘的母亲,这么多年一直病着,这病本来也不致死,至少能下床,只是耗点时间,谁知数月前突然天降洪灾,当时不少的村庄都会冲毁,阿奶在洪水中浸泡了数日,找到时已是奄奄一息,从此再也下不了水,不仅如此双眼还瞎了。 这是南吕第一次进阿奶的房间,之前是涂大娘不让,说是阿奶的病太重,怕把病气过给她,当然人家不让,她自然也不能硬来。 阿奶的眼睛瞎了数月,这数月对她来说无疑是一种煎熬,从看得清到看得模糊再到什么都看不到,这种体会一般人很难感同,更没法深受。 记得刚瞎的时候,她脾气很暴躁,任何人来看她,她都不想搭理,急眼了就把人给轰出去,从不习惯黑暗到慢慢适应,再到如今的享受黑暗,如今的阿奶不再浮躁自我怀疑,反而更加平静。 推开房门,一阵阴暗潮湿的气息扑鼻而来,于南吕而言这种阴暗似乎是她骨子里带来的,并没有任何不适,反而觉得很熟悉。 “你来了,随便找地儿坐吧!”阿奶的眼睑往上翻了翻,当南吕进来的时候,她好像看到了一束光,像月光那样既清冷又温柔。 南吕打量着阿奶,阿奶虽然已是耄耋之年,人活得时间越久反而越通透。只是因长期病着,脸色苍白如纸,身子骨瘦嶙峋更没几两肉。 “阿奶,你一直就这样病着吗?”一贯波澜不惊的南吕,此时的语气很轻柔,好像床上卧着的老人随时都有可能没了。 “嗯,都病习惯了,没什么感觉!”病的时间真的是太久了,没有痛感,也没有什么味觉。 “我刚进来时有观测天象,明天依旧是太阳高照的好天气,等太阳出来,我带您到外头晒晒太阳,可好?” “这太阳啊,有什么好晒的,你不也一样不能晒太阳吗?你别怪我老人家嘴多,对于不能晒太阳的人来说,这太阳就跟带了病菌的毒瘤一样,我已经习惯了黑夜,晒不晒太阳也没什么关系,只可惜我眼睛瞎了,要是能在临走前看到满天繁星圆月高挂的璀璨星河就没什么遗憾了。”阿奶朝着南吕微微一笑,“丫头,其实你不属于这里,你应该早点回到属于你自己的地方去!” “我连自己从何而来都不清楚,又怎么可能回得去呢!”她又何尝不想回去呢,可是她的父母死了,她的哥哥也失踪了。南吕看了眼窗外,此时的夜幕空空寂寂的,三三两两的星星悬于夜空,月亮也被层云隐了去。 可按照时令,夏末的时节,夜空应该是璀璨星河,月华如天灯。只是这两日,月亮出现的时间越来越短,而太阳却越来越烈。 当然这些变化,南吕很容易就发现,不过她也没时间去管这些事,她要尽快找到哥哥。 “从来处来,到去处去,自有命数。”阿奶想伸手摸下南吕,却又将手停了半空。 南吕毕竟不是自己的亲孙女,不能逾矩。 “丫头,你真的想一直待在我们家吗?”阿奶温柔地问。 “嗯,虽然家里条件没那么好,但我很喜欢阿娘跟阿奶。” “阿奶跟你阿娘也很喜欢你,阿奶知道你是个温柔善良的女孩儿,但你要记得,在爱人之前,你得先爱自己!记住了吗?” “嗯,记下了!” 那晚,将阿奶哄睡后,南吕看着夜空陷入了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