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再见到傅棠,自己一定是会狠狠甩上他好几巴掌,对他恨之入骨。 如今与他对面相坐,江澜音倒是意外的平静。 心平气和地喝完最后一口茶,江澜音放下茶杯,盯着傅棠那张温润如玉的面容看了许久,半晌后垂眸抿唇笑了笑。 真没想到会有一天,她对傅棠是这种感觉—— 不厌不恨,不喜不爱。 “多谢傅相的茶,您若是没什么其他事,天色不早了,澜音就先告辞了。” “他非良人。” 一直沉默的傅棠终于开了口,江澜音回头看向坐在桌边仰望于她的傅棠,皱了下眉头没有说话。 傅棠置于桌沿的手紧了紧,须臾后冷静分析道:“塞北军势三分,江大将军旧部为一分。尽管这些年延北军强盛迅猛,但前些日子与寒漠一战后,它与关宁、安西二军之间的问题也尽显无疑。” “季知逸若想稳住塞北,少不得另外两军的配合,但是当年庆谷一战,一败一荣,两相比较,三军关系日益僵持。” 傅棠凝视着江澜音不急不缓道:“他想拉拢关宁军,需要一个契机。” 江澜音浅笑相问:“傅相是在提醒我,我是这个契机?” 傅棠没有言语,江澜音敛了笑,抬眼问道:“傅相为何要与我说这些?” 江澜音的神色十分平静,对于这些算计似乎并无什么感想。 傅棠轻蹙了眉头,盯着江澜音观察了许久,轻叹一声温和道:“听闻你前些日子染了寒疾,卧床休养了许久,如今可已康复?” 江澜音不明白傅棠怎么突然转到了这个话题上,急着拿酒回家的江澜音点了点头道:“劳傅相挂心,寒疾早已康复......” “对不起。” 傅棠倏然道歉,江澜音怔愣不解地看向了他。 “那时候南乡疫情严重,我在那边处理事务脱不开身,没能回来看你,对不起。” 傅棠自袖中取出细长木盒递于江澜音道:“我本想在琼花宴后将这根簪子交于你,待到南乡那边的事情处理结束,我便向陛下请求赐婚。” 江澜音诧异地看向傅棠,他将手中木盒打开,看到盒内之物,江澜音有些错愕。 盒里的玉簪碧绿温润,曾经也在她的发间插戴过两年,这是傅家历来只交于未来主母的家传之物。 傅棠刚刚是什么意思,他不是因为那支舞才动了娶她的心思么? “机缘一遇,岁念一人,妄求余生缠绵侧。江姑娘,你可愿与我结发白首?” 一向清冷疏离的男子,此时就如冰雪中刨出的暖玉,褪去外表的冰霜后,内敛的温柔悉数释出。 江澜音盯着傅棠许久,然后在他的期待注视下,抬手合起了盛放玉簪的木盒。 傅棠的唇角缓缓落下,江澜音低首施礼道:“傅相说笑了。如果傅相只是想说这些......天色已沉,澜音先告辞了。” 手臂倏然被牵住,江澜音低头看向那紧紧握在衣袖处的白净手指。 不同于季知逸的手,傅棠的手掌薄削,食指指节处还有常年握笔磨出的茧痕。 如果说季知逸是悬崖峭壁上风雨锤炼的利石,傅棠则与他是完全相反的感觉。 世家大族温养出来的傅棠,就如莹润通透的白玉,处处都似精工雕琢了一般,哪里看起来都很完美,但也缺了一些生气。 就像现在,显然算不得什么令人愉快的场景,他抓着她的那只手紧得发白,但也依旧神色平平。 “江姑娘,陛下那边我会去言明,一切后果我来承担,你无需忧心。” “傅相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并没有忧心什么,也不明白傅相想要去向陛下言明什么。” 江澜音挣了一下自己的手臂道:“还请傅相放手,这......于礼不合。” 傅棠犹豫了一下反握更紧,江澜音手上带了些力度,这次倒是一挣便开,傅棠也猛然一个趔趄,面色倏然惨白。 “你......” “抱歉。”傅棠按了下自己的肩背,看向江澜音道,“是我急躁了。” 傅棠重新站稳身子,看向江澜音皱眉道:“江姑娘,是太后的意思么?” 明白傅棠说得是她与季知逸的婚事,江澜音摇头道:“是我自己的意思。” 傅棠的眉心拢得更紧:“为什么?婚姻非儿戏......” “傅相为什么觉得这是儿戏?” 江澜音问得傅棠一滞,抿唇许久后才哑声道:“季知逸别有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