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槿回头看了眼还在捂脚痛骂的人,反应过来,张圆嘴巴,指着钟离:“你?” 钟离移开她的手指,负手前行:“见你太窝囊。” 好歹也是个副判官,混到现在,还被鬼差刁难。 “我这是一种境界。”江槿跟在后面答,毫不在意,“一个两个还成,多了我难道还一个个都应付一遍?” 待了这么多年,她悟的一个道理就是不要跟这些不相干的人计较,浪费时间。 钟离斜斜看了她一眼:“那你这判官,当得也不怎么样。” “彼此彼此,你不也混得不怎么样么。”五十步笑百步,还来奚落她。 钟离想,自己当真是性子平和太多,她也跟着对他说话越来越随意。 眼见钟离加快步子,江槿快步赶了上去:“这么容易生气,你还得再修练修练,像我一样,知道么?” 才说两句,就又不理人,依她看来,他心性还是太稚嫩。 钟离顿住脚,看了她一眼,便化作轻烟消散在原地。 江槿看着空空如也的巷道,真生气了? 黑云翻腾之下,过去高大的狱塔只于废墟残骸。 当初狱塔破碎,是域外大妖有意为之,虽然不知目的为何,但也把幽都城和天界扰得一团乱。 钟离远远看着那片废墟,脑中什么也想不起来。 他连自己何时被封印在里面都不记得,每每想回忆,思绪一片混沌。 他看着自己手上的印记,这是结下灵契的证明,原本应该是他真身的模样。 可因为没了真身,连印记也是暗淡无光。 他到底…是什么。 脑中思绪沉沉,钟离看了良久,转身回了幽都城。 他化成方才见过的鬼差模样,正打算从生死路进去,突然听到旁人交流。 “看见没,那个女鬼差今日又去捉生魂了。” “她哪回不去?我看啊,陆判官的脸都要给她丢尽了。都副判官了,还跟我们抢生魂功德。” 女鬼差三个字钻进他的耳朵,他的脚步不自觉慢下来。 在幽都城待过几日,他见过的女鬼差,就只有江槿一人。 “那些人还在赌她从人间回来,说不准就改主意想投胎了呢,结果人家一回来,气都不喘一口,接连又捉了两个魂魄。” “说起这事我就烦她,我赌她今日不会去拘魂,白白丢了五十点功德。” “别说了,我也是。” 两人正嘟嘟囔囔,抬头便看见一个男人盯着他俩。 男人样貌看上去平平无奇,但看向他俩的眼神莫名令人生寒。 “做…做什么?”其中一个扬着头,底气不足地问开口。 “你们方才说的赌,是怎么赌法?” 见他问的是这个,两人会心一笑,意有所指地问他:“新来的兄弟是吧?” 钟离轻轻点头。 刚才先问话的人自来熟地想搭肩凑上来说,被钟离躲开,他尴尬地收回手,继续开口:“那陆判官手底下的江槿你见过么?” “女判官?” “对,就是她。”男人干脆地点头,低声道,“她呀,是夺了自己父母的功德,才升上去的。” 他说得煞有介事,听得钟离皱眉:“你怎么知道?” “都这么说啊。”男人不以为然,眼中生出八卦的亮光,“不然你以为,她怎么从鬼差升上来的?” 鬼差升上来的? 钟离挑了挑眉,他对幽都城的这些职称不太了解,但也知道,鬼差最多只能算半个鬼官。 地府以前差人,阎罗殿下的地狱又塞不下那么多罪魂。于是酆都大帝一道指令,凡是生前犯罪不算大过的,死后的魂魄就收编为鬼差,等到赎满功德,就能再入轮回投胎。 至于拘魂、无常这些,几乎都是生前有德死后有意入幽都城,或是从天界犯事被贬下来的。 男子见他来了兴趣,说得更加起劲:“听说是她死活赖着不走,等自己父母的生魂到了奈何桥,使了什么法子,才消去身上的孽障…” “如何下赌注?”钟离打断他的话,没再往后听。 男人神秘一笑:“你去如月楼跟那守卫对个暗号,八字桥头水平流,他会带你去的。” “都是自己人,哥提醒你一句,别赌多了啊。” 钟离沉默地点头。 那人只当他不爱说话,还热心给他指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