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仔细比对着。 似乎一副完整的舆图,被撕碎片,一片片的纹路试图拼接起来,总差些东西。 角落的小竹笼里响起吱吱声。 阮朝汐在灯下思索着,素白的指尖按住写满字迹的麻纸。半勺浓稠的米浆,掺一点点喷香的粟米粒,滴落在纸,米浆很快渗入麻纸中。 吱吱声更加响亮。她起身把小竹笼提到灯下,从小竹笼里拎出一只田鼠,扔去纸。 耗子兴奋地抖动胡须,果然直奔米浆洒落的那处。耳边响起细碎的咬啮声。 田鼠咬啮完那处格外香甜的纸张,四处嗅闻,打算啃咬别处时,她提着尾巴把田鼠提起,扔回笼子里。 麻纸出一整行参差不齐的咬啮痕迹。 阮朝汐握起麻纸,在灯下打量着鼠类咬痕,一整排字迹被完整咬去,脑海里闪过阿娘李氏的卖身契。 既要她看清楚身契内容,又不想她看见买家来历。推给库仓管理不当,被硕鼠咬啮一整行去,确实像是人刻意安排的事。 办法或许不止一,但至证实,人力可以做到。 窗外响起对话声。今日从管城带回的消息重大,这顿晚食谁也没吃。管城里撞到荀九郎,是一不忽视的警告。 姜芝和陆适之低声商量一阵,过来找她。 “阿般,管城这里不安全,我们不再待下去。要尽快换地方。” 几人的表情都严肃起来。 豫北小院只是过冬住所,他们原本就打算要去司州。如今开春转暖,管城这里又不再安全,索性收拾行李,骡车载着全部家当,这几日就走。 陆适之去灶台边清点起米粮,边清点边问,“鹤山大和尚那里,去不去?” 阮朝汐收拾起竹笼衣箱, “去。要紧的事问他。” “问完大和尚之后,我们往哪儿去?还是往司州?” 阮朝汐收拾起竹笼衣箱, “九郎说可以带我们出司州。我们去司州,把阿娘的衣冠冢安置。” “之后我们在司州安家么?” “去司州各处乡郡看看。如果碰着治理清明的父母官,找处靠山的山脚安家也。” 司州众多的无名山,众多的无名寺。等她问明方位,以后得空,可以一处处地去寻。 那么多年来,所人告诉她,司州阮芷是她的父亲。等她信以为真时,荀玄微却又把一份生平递到她面前,暗示她,阮芷不是她的父亲。 她在云间坞时,眼睛看到的,都是允许她看到的东西;耳朵听到的,都是刻意筛选过的声音。 她做的,只去寻霍清川,听他保证“记录句句是真”;当面问询荀玄微,听他说,“嘘——何必记在里。你的父族依旧是陈留阮氏。” 但她在已经出来。 既然阮芷还活在世,可就在司州东南某处无名寺里修行,她想去寻人,当面问一句,他可认识阿娘。他究竟是不是自己的阿父。 哪怕九九的可不是,够寻到人,当面问一句,她里无憾。 —————— 今日管城外的鹤山脚下热闹。紫绫步障拉开,沿着山道绵延数里,部曲守卫山道,路过的黎庶百姓不敢靠近,自觉地远远避开。 “不惊动九郎的部曲。”骡车绕开平坦山道,“我们走野路翻山过去。去对面的山亭。” 寻到山脚溪边的鹤亭时,辩经已经告一段落。 鹤亭其实应该叫做“观鹤亭”,据说时常飞来山间白鹤,啜饮清涧溪水。今日白鹤没见着,山风吹来对话声。 阮朝汐躲在野林边,远远地听释长生大和尚道,“九郎拦着和尚不走,要和尚等人,到底等何人?” 荀景游不肯说,反反复复只一句,“高僧再等等。”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阮朝汐暗自点头,荀九郎和她说的是实话。 斗笠戴在头,遮掩大半的姝丽相貌,她从野林小径里露出身形,缓步走入凉亭。 “冒昧拜访,件佛门中事,询问释长生大和尚。” 荀景游终于等来人,脸显出喜色,矜持起身,“大和尚,我可没诳你,人来。我去附近走走。” 走到阮朝汐面前,要开口打招呼,看清面前的人,他的声音突然顿住片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