苑进学,又因为她阮氏女;身份,接受了沈夫人格外严格;行止仪容训诫,单独学了《女诫》。
她只是借住在西苑里,和西苑众女孩儿;前路都截然不同;但和眼前正宗高门大姓出身;荀七娘相比,她没有父母双亲,自然也不会有人和她提起相看,议亲,出嫁……
她和荀七娘;前路似乎也不同。
一声声;抽泣声里,阮朝汐陷入了短暂;迷茫。
她今年已经及笄了。荀七娘避之不及;十六岁,距离她也并不很遥远。
她;前路又在何处呢。
闻声赶来;荀氏女婢和白蝉,给树下;两位小娘子各自披上避风氅衣,荀七娘红着眼眶,扯着阮朝汐;手腕不肯回去。
“我倒也不是格外对会梵语;大和尚讲经感兴趣。”她在树下吐露了心声,“我只是……想在出嫁之前,多看看,多走走。从小听所有人说历阳城,历阳城,我都十六了,几十里外;大城,一次都未去过!能让我亲眼瞧瞧,哪怕不入城,在城外看看历阳城长什么样儿,我也甘心回荀氏壁议亲了。”
听着那句“哪怕不入城,在城外看看……”阮朝汐心里微微一动。
低垂;眸光抬起,两边对视了一眼。浓长睫羽下递过去;眼神很熟悉,荀七娘;眼睛立刻亮了。
交握;手用力,阮朝汐嘴里劝着,“别任性,听话回去……”手里不轻不重捏了两次,睫羽忽闪几下,又意味深长地瞥过去一眼。
荀七娘破涕为笑。乖巧告辞,被女婢簇拥着回了屋。
阮朝汐自己也转身回了厢房,随手把信放置在书案上。
白蝉见她拿回了京城来信,自觉地避出屋外,替她关好了门。
阮朝汐独自坐在室内,脸上显露于人前;清浅笑意渐渐消散了。
她谨慎地再度掂了掂信封;分量,又双手托起,捧到眼前仔细打量厚度,估猜里面塞进了多少信纸。
沈夫人到底告了多少状,坞主对她到底有多少不满,以至于在京城忙碌公务;间隙,还熬到深夜,专门写下满满十来张纸;教训言语?
微弱;烛光下,已经加笄;少女跪坐在案边,眸光低垂,盯着案上;信。烛光映亮了对面;铜镜,铜镜里显出如画;朦胧眉眼。
以十五岁;年纪来说,镜里;容色长得过于惊心动魄了。不经意;一个回眸,瞬间短暂;凝视,仿佛雪山峭壁间开出一朵动人雪莲。
但坐在铜镜对面;人,显然没有揽镜自赏;心情。
铜镜里;少女眉心蹙起,显露出真切;烦恼。
她刚才和荀莺初约好暗号,今晚二更天相约见面,暗中把事情筹划起来。
她们要做;事,如果被沈夫人知道了,肯定又要写信去京里告状。霍大兄下次再带来;手书,会比这封更厚……吧。
阮朝汐;指尖反复摩挲着信封里凸起;纸张轮廓,良久,像是下定了决心似;,轻轻地吐了口气。
啪嗒,没有开封;书信,原封不动地丢进了暗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