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侍从进了殿内,不一会儿出来,把一个微鼓的信封呈给林初朗。 林初朗把他接过,拆开来看,发现里头有一颗糖,压着一张纸条。他把纸条抽出来看。 那上头没说什么紧急的,只写着一行: 待朕归来,给你带北疆的马奶酥吃。 字迹有些潦草,看样子是出发前有些来不及了,匆忙落的笔。 林初朗见了,杏眼睁眨,一行清泪涌了出来。 那侍从见状,温柔地安慰: “陛下对芳君有心了。” 林初朗抹了眼泪,谢过他的传信,盯着手里的糖,幽幽地哽咽: “她不在,我哪里会觉得甜呢……” 一路上握着那颗糖回了宫。 林初朗把糖放在枕头下面,想对方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 糖是酥糖,他每日看过捏过,就碎上一点。 听说漠北的战事也每日碎上一点,一会儿是大玄军队的激进,一会儿是北疆军队的反扑,一会儿说陛下与两位将军天衣无缝的配合,一会儿又飘来三方龃龉的传闻,只听得林初朗一颗心也稀碎,明明殿内点着檀香,他却嗅到了刺鼻的烽烟。 渐渐地,酥糖全碎成粉了。林初朗某天终于想起它是用来吃的,把纸封拆开,懵了。 里头的糖粉被入殿的风轻轻一吹便飞扬起来,簌簌地飘到地上,林初朗知道它吃不得了。 但所幸的是,当他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战事的尘埃也如糖粉一般落定了,结果是甜的。 …… 梁雪雍回宫的那日,恰巧是林初朗的生辰。 小郎君知道她回来的那晚是要在政殿开庆功宴的,于是估摸着宴会结束的时候,立在殿外眼巴巴地等人。 “我要做第一个见到她的人。”他如是想着,饶是深秋的季节,站在外头也不觉冷了。 等了两个时辰,终于等到梁雪雍从正殿出来,似乎只是透透气而已,一会儿照例回去。 林初朗顾不得这些,趋步朝她走近,急匆匆地喊: “陛下!” 梁雪雍刚跨出门槛,转头一看,怔了。她惊过一刹,面容染上莫大的欣喜,看着朝自己小跑过来的郎君,大踏步朝他走过去。 “陛下。”林初朗又喊一声,走到她跟前,一面喘息,一面问: “臣郎是不是第一个来见您的郎君?” “嗯。”梁雪雍情不自禁地揽他入怀,在他额上亲了一口,又觉得他额心有点凉,扳着他肩膀打量一番,问他在这里等了多久。 “只有一小会儿。”林初朗浅浅地笑了笑,又说:“陛下凯旋,臣郎好高兴。” 他将手伸进宽大的袖中,从里掏出一个小巧的暖手笼,塞到对方手里,口中庆幸着:“还是热的。”那张被冷风吹磨的脸颊在夜色下红润着,像朵醉人的秋海/棠。 梁雪雍只觉得自己还没怎么饮酒,脑袋却已有点晕乎,接过暖笼,没再回殿。她向身边的侍从嘱咐几句,打横抱起面前的小郎君,往御花园走。 林初朗认得这路,问他这么晚怎么还去赏花,两条藕臂把她搂得紧紧的。 “咱们不去赏花,”梁雪雍笑了笑,“咱们去看点别的。”说这话时,表情有一点古怪。 她把人抱到御花园,使了轻功跃上花园尽头那方回廊的廊檐,把人放下来,喊他看星星。 林初朗偎着她,心头喜欢得紧,面上却道: “今儿是望月,周围的星星自然给月亮让道的,哪里有什么看头?” “那就看花。”梁雪雍笑道。 “看花?”林初朗见他和对方都坐在廊檐上,离花园里各色花草都有些远,便说赏花断无这么个赏法,嗔她捉弄人。 可梁雪雍却说不是看地上的花。 “是天上的花。”她抬手一指,林初朗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忽听砰然一声炸响—— 一道烟花在空中绽开。 林初朗还没反应过来,又是一道升上夜幕,在夜色里开了,更加的绚烂。 紧接着,簇簇焰火争先恐后地盛放,夜空像一幅深黑的画卷,不同的颜色泼洒在上头,呈现出缤纷的美丽。 焰火此起彼伏地啸鸣着,梁雪雍牵过林初朗的手,凑近他耳边,悄声喊过他的名字。 “生辰快乐。”她说。 林初朗看她半晌,又抑制不住地哭了。 梁雪雍把他抱在怀里,打趣地说过生日总哭会不吉利,伸出手指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