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朗和贺元夕一个被赐居在北宫,一个被赐居在南阁,相隔较远。 留宫首日,元夕因依恋好友,不顾天色已晚,偷偷溜到林初朗的居处串门。等到了北宫,行过种满花树的庭院,进了林初朗的房室,才更加直截地感受到女帝的偏心。 只见空绰的房间内陈列着无数珍奇异宝,烧着紫檀香的烟烛。床榻下的软垫高高叠着,床框边系着织金的纱帘。 “这床也比我那边的软!”元夕坐到床边厚厚的软垫上,把手臂环起来,故作不满地对着好友拿乔道:“不理你了!” 林初朗正在摆弄房里的一盆花草,听他这么说,哭笑不得地坐到他身边,随意道:“你若喜欢,我吩咐侍从们抽掉一层垫子送你宫里去就是。” 元夕冲他做一鬼脸,说自己才不稀罕,又打趣着说要是少了层软垫,等到秋季若林初朗受了风寒,自己必被陛下重重责罚。 林初朗害了羞,想对方已拿自己开涮了好几回,脑袋溜溜一转,想起对方今日在御花园见到九王姬的样子,当即揶揄回去,笑他没见过好看的娘子,世面不足。 他说这话本是开个玩笑,并未往深处去想,却不料贺元夕的反应竟比他想象的要认真,似乎真被戳中了心事,竟是少见的不还嘴了,且一张脸由笑转怯,连眼眶都有些莹润起来。 林初朗见他这样,心头忽紧,凝肃地唤了声:“元夕?” 却见贺元夕咬着嘴唇,抬眸看他,颤颤道:“初、初朗……你有没有觉得,九王姬长得有点……有点像她?” “像谁?”林初朗不解他的意思,“像陛下?”他说这是自然的。 元夕摇了摇头,又道:“像……像阿筝。” 林初朗这才明白他的意思,心头觉得不妙,扣住好友的肩膀,郑重道:“元夕,我们如今……可都是女帝陛下的人。你和阿筝的事情早就已经成了过去,你也早应该放下了,至于九王姬,她是陛下的亲姊妹,你更不该……”说这话时,他自己的脑海也闪过一个人影,轻易地挑动了他的情思,惹得他也有些难过。 元夕慌张地打断他说的话,“我知道、我知道,”他喃喃道,“我只是、我只是……” 林初朗没有说话,也不知道听没听到他的呢喃,只是过了半晌,顺着他的话茬,接了句:“你知道就好。”说完以后,幽幽叹了口气。 元夕不明白他为什么叹气,只攥住他的手,安慰道:“你别担心我。”他又说:“我以后不叫你担心。” 林初朗点点头,看了看外头漆黑的天色,催促对方快些回宫。但元夕摇头,赖在这处不走了,说今夜和他一起睡。他又从袖中掏出一瓶金创药,说要给对方上药。林初朗胸中感动,依他的话把他留下,吩咐下人再拿一床被褥过来。 元夕笑了笑,催他把鞋袜脱掉,手上已抹了药膏,刚要给他涂擦,又听侍从传来了通报,说女帝听闻了林稚君的腿伤,特地命人送了药来。 元夕见那药比自己备的名贵,效果也更好,当即弃了自己手里这瓶,换上女帝送的那瓶。药给人上到一半,竟又闻下人通传,说是金尊君也派人送药来了。贺元夕盯着林初朗怔了怔,片刻后笑了,说他走了红运。 “这头是女帝,那头是皇后,”元夕啧啧道,“林稚君呀林稚君,看来小弟我以后可得仰你鼻息,观你脸色行事了呀。”话音刚落便和对方打闹起来。没过多久,两人闹也闹累了,唤来随侍伺候完洗漱,赏着窗边皎白的新月,抵足睡去了。 天边的钩月,泛着银银的冷辉,不一会儿藏在了云层后头,凉风吹了一夜,摇尽了院中的落花,直到第二日凌晨才停下。 …… 翌日,林初朗和贺元夕起床的时候,都犯了咳嗽。贺元夕正嘟囔着北宫当风容易着凉,一会儿回南阁要给好友送点防寒的药来,便忽见下人前来禀报,说南阁出了大事—— 李徽郎死了。 林初朗和贺元夕闻言,大惊失色,匆匆整理好着装,向南阁赶去。 等到了南阁,发现李徽郎居室的院外已挤了不少人。他们拨开人群往李徽郎的房内探,到门口的时候,忽听一声通报,转头见皇后带着人过来,面上十分凝肃。在场的众郎君见到他,纷纷躬身,齐齐呼道:“参见尊君。” 金徽酒平了众郎君的身,率先走进李徽郎的房室。其余住在南阁的郎君们,好奇的、胆子大的,都跟着进去;胆小的,不愿招事儿的,则回避得很远。林初朗和贺元夕面面相觑一眼,也跟在后面进去了。 一进去,便见李徽郎已伏在靠窗的桌案上断了气,口中流出乌血,脸颊到脖颈惨白淤肿,垂下的手腕也因血塞而浮筋,看起来是中毒而亡,且已死了有些时候。 林初朗见了李徽郎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