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岫殿上空,金色结界外晴空万里。
而被金色结界笼罩处却阴云翻滚,霹雳与雷鸣阵阵,狂风大作。
临溪躲在宫殿里,看着那堪比大能历劫般的天象,默默将自己藏在了床榻下。
密室内。
岑望不知何时睁开了双眼,目光出神地望向未知名处,长睫微敛,面无表情。
唯有眼尾带着一抹淡淡的红。
他成功了。
成功将那个“阿望”,彻底留在了自己识海中某个他自己都不知道的角落里,也许数十年,也许数百年,也许此一生再无重见天光之日。
那个“阿望”挣扎过,可他实在是太弱小了。
正如当初在望霞林中渡劫时一般。
修士渡劫,雷劫毕,神识会进入渡虚之境。
上一次,在渡虚之境中,他也如过去几十个日日夜夜一般,见到了那个“阿望”。
可笑的是,那个“阿望”竟想要放弃唾手可得的大乘境修为,放弃被先魔折磨得死去活来的经历,放弃斩断缚仙绳的执念,只为了想回去,陪在他那所谓的“阿姊”身边。
所以,那次,在渡虚之境中,他压制过“阿望”一次。
这一次,是第一次。
岑望不知自己就这样在密室中静坐了多久,识海内终于清净,没有时不时钻出的记忆作祟,没有莫名混乱的杂念,整个人出奇的死寂。
殿外的天象逐渐平静,临溪从床下跑出,看着逐渐晴朗的天色,忙跑到重重密室之外,以灵识之音小心问道:“少君,您如何了?”
里面没有声音。
临溪朝前凑了凑脑袋:“少君?”
“少君……”
他的话未曾说完,厚重的密室石门“轰隆”一声徐徐打开,身着薄柿色袍服的少年缓步走了出来,面颊透着苍白,却又因眼尾诡异的红多了些稠丽。
“少君,您出关了?”临溪忙小跑上前。
岑望“嗯”了一声,转身朝内殿走去。
“已经给您备好水了。”临溪积极道。
岑望仍只道:“嗯。”
临溪不解地挠了挠头:“少君,入关前,您说要剥离一个人,您……没有成功吗?”他问得迟疑。
岑望的脚步猛地顿住,好一会儿方才道:“成功了。”
临溪一愣:“那太好了,少君……”他还要说什么。
岑望看向他:“你话太多。”
临溪眨了下眼睛,默默闭上了嘴,片刻后没忍住恹恹道:“少君,前几日靖华道君说,若您在初十前出关,要您去浮华殿见他。”
岑望沉默几息,冷淡应了一声,收回视线走进内殿。
待沐浴后,他已换上一件橘红袍服,束着金色红玉发冠,雪白垂缨追于身前,恍惚中又是那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招摇小少君。
岑望前去浮华殿时,已是一个时辰后。
靖华道君正端坐于玉台之上冥想,庞大的威压只释放些许便已令人无法近身。
岑望眸色深邃地望着他,良久才唤道:“父君。”
靖华道君周身威压渐渐收敛,睁开双眸:“出关了?”
“是。”
“可有所得?”
岑望安静下来,而后道:“有所得。”
靖华道君:“既为神玄宫少君,当勤修苦练,早入大能境界。”
岑望垂下眼帘:“是。”
靖华道君打量他半晌,一挥袖,一枚紫檀木盒出现在少年手中:“这几日宫内事务繁忙,你代我前去太墟宗走一遭,将礼物送上。”
岑望拿着木盒的手一滞,久久没有作声。
“怎么?”靖华道君眯着眼睛盯着他的神色,“不便前去?”
岑望睫毛一颤,继而嗤笑出声:“并无。”
靖华道君看了他一会儿,挥挥手:“出去吧。”
少年懒懒地俯身行礼,托着木盒转身走了出去。
他的神情如常,唇角仍扯着一抹笑,仿佛将那个“阿望”压制后,“太墟宗”三字,再对他没有一丝半毫的影响。
就连岑望自己都是这样认为的。
只是他一时忘记了将紫檀木盒收起来,也忘记了自己应当御风飞起,反而只安静托着木盒,在路间行走着。
不知走了多久,远处有灵力波动的气息涌现。
岑望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是几名主殿的修卫正于山间巡视。
“真没想到定得这般迅速……”
“之前万宗大会时我便猜到了,你没瞧见那少宗主自请受罚时,闻人公子有多担忧。”
“还有那太墟宗上的那场焰火,听闻接连放了三夜,还是闻人公子特意放给秦少宗主的。”
“话说回来,听闻闻人公子和咱们少君好友一场,如此一来,岂不是……”
“这算什么?咱们少君不是早便退了婚了,说不定啊,少君就是知道闻人公子喜欢那秦少宗主,特地退的婚呢。”
“你这么一说,也不是没有此种可能。”
“咱们修界多久没有如此大喜之事了,谁能想到,最后成的竟是太墟宗与幽月宗。”
“下次再有此赶超此事之盛况,便只有玉麟少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