径栽培起来的人才在这强权统治之下成长起来,那些所谓的高位其实也不过是乔琰可以再不需有所顾忌便能打压的存在,远比当年汉灵帝所行的党锢之祸还要让人难以看到出头机会。
就算有荀彧卢植等人都坚定地在这个大汉变大雍的过程中站在了乔琰的那一头,他也无法让自己相信,当乔琰成为最高掌权者后,世家和黔首之间的矛盾不会因为这种强势的举措而被强行激化——
那这分明是取祸之道!
他是为自己也好,为了他所处的阶层也好,是为了他所认定的太平之路也罢,总之,纵然面对的是这九州对四州的悬殊对比,他也愿意相信弱势的这一方因为根深蒂固的大汉思想和一呼百应的世家脉络,依然有这个翻身迎击的机会。
所以曹操绝不能在此时犹豫,反而应当拿出他这统领兖豫一州雄主的气度,将其麾下的兵将给尽数整顿妥当,与邺城朝廷相互应和。
乔琰登基之处的时局动荡,恰恰是他们能争取到的最后机会!
曹操在此时对于陈宫的背叛很觉失望又如何?
陈宫也觉得自己对曹操的选择很是失望。
乔琰登基之后,倘若曹操在此刻选择投诚,甚至对着袁绍做出了一番反戈一击,让邺城朝廷处在元气大伤的状态下,他何止是能和当年与乔琰在互诉志向的时候所说的那样,成为这开疆拓土的征西将军,只怕还能因为他在致力于天下一统大业上的功绩而被放在更高的位置上。
曹操一度得到乔玄的赏识,这几年间也始终和乔琰之间保持着的亦敌亦友关系,都会让他在融入新朝之中并不会面临何种难度。
但在兖州的未来面前,曹操的这份未来图景丝毫也不能让陈宫感到什么喜悦之情,只有一种行将面对天翻地覆局面的悲愤。
即便他很可能只是因为突如其来的变故而感到抉择上的犹豫,以陈宫敏锐的眼力实不难看出,曹操倾向的选择到底是什么。
在这时不我与的紧迫中,他果断做出了一个决定——联系张邈。
袁绍在数年间一直觉得,张邈虽然胆子不那么大,可当他身处在兖州地界上的时候,实在应当算是个对曹操的威胁,这个判断其实是没有错的。
倘若没有曹操的话,要让兖州士人推举出一个能作为统领者的兖州牧,他们会选择的一定是张邈。
就连那因曹操未能对王芬意图行刺汉灵帝的举动做出响应,故而对他怀恨在心的寿张王氏,对于张邈的态度都堪称尊敬有加。
要知道,那位自己畏罪自杀的前冀州刺史王芬,和张邈以及其余六人,组成了一个特殊的名号,叫做“八厨”。
何为厨?便是以财救人者!
这是对于方今名士的一种赞许,也让张邈若要在兖州士人之中取得响应的支持,远比曹操要容易上太多。
在陈宫看来,这是曹操那错误的选择所造成的结果,让他不得不选择一个另外的上司来接替曹操的位置,而不是他这位谋主对着曹操做出了何种有违誓言的判断。
所以他又在此时补充了一句,“孟德,我很不想和你为敌,我知道你是个天下少见的英雄,可兖州士人绝不允许你投降,这便是个不争的事实。”
这是兖州士族,甚至是天下为数不少的士族所能发出的声音。
置身在乔琰麾下的,或是因为温水煮青蛙的方式趋于同化,或是在至为强盛的兵权面前根本没有回旋的余地,又或者是家族之中的叛逆者早早被乔琰从中挑选出来,放在了一个统领者的位置上,以至于他们之中就算真有发出力图一搏声音的,也都被按捺在了洪流之下。
他们兖州作为还未曾被席卷到的存在,却势必要做出一番尝试。
即便是先以内乱将曹操给拿下,甚至可能冒着被乔琰趁机入侵的危险,他们也必须做出这样的尝试。
曹操忽然觉得自己有些不太认识陈宫了。
那依然是一张自他早年闻名天下开始便有着性情刚直之气的脸,但这张脸此刻却无端给了曹操一种与他隔阂开来的错觉。
他将手中的书卷搁置在了一旁,朝着陈宫回道:“可公台,你的行动已经先一步被我发觉了,你依然要抱有这样的想法吗?”
陈宫摇了摇头,“你错了孟德,我此时暴露与否已经没有任何的关系了,难道你以为这兖州境内不愿朝着乔烨舒臣服,也希望你固守兖州的人只有我一个吗?”
一度在中平年间出任过九江太守的边让,就曾经在徐州陶谦身死的时间里和曹操发生过冲突。
这种冲突固然因为天灾的降临和曹操彼时与他们开诚布公的交谈而暂时被压灭了下去,却只像是蛰伏在暗处的漩涡一般随时有可能再度降临!
今日曹操发觉的不过是陈宫的异常举动,可这些决意要与乔琰相抗的兖州士人,难道在此刻都在安分等着曹操做出一个决断吗?
陈宫说道:“孟德,我也不怕告诉你——”
“你就算今日将我拿下,你也休想带着兖州的一兵一卒投奔洛阳而去!”
这道兖州和司隶之间的边界,此刻已随着陈留太守张邈和其弟张超举兵,不再能被曹操轻易掌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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