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遮月的夜空下,寂静树林中连一声虫鸣不曾听到。 张摇光半捂着胸口,脸色煞白,整个人摇摇晃晃,下一秒就快摔倒在地,但他仍然步履不停,拼命向前奔跑去,不时还向后回头,仿佛身后即将有猛兽群追上。 直到前方远远出现两个人影,他站定下来,仔细瞧了瞧。 一人身形瘦瘦弱弱,风一来仿佛随时会被吹倒,整个人宛如文质彬彬书生,一张脸隐在斗篷阴影之下,晦暗不明,另一人脸上毫无遮挡,但身形高大,足足比身边人高出两个头,脸部线条十分硬朗清晰,鼻骨高窄,样貌与中原人相差较大,反而更像异域人士。 此时,张摇光认出了这两人是他要等的人,连忙踉踉跄跄地小跑上前,却重心不稳摔倒在地,口中吐出一滩鲜血。 那位长相异域男人即刻上前将人扶起,迫切询问:“三弟,出了何事?” “白衣子鼠追到此处,我中了他的藏叶,以毒将人困在那座庙中才得此脱身。”张摇光声音极其虚弱,单听便能让人察觉是受了很重的内伤。 但此刻不等异域男人开口,身侧这位书生模样的人,略带沙哑嗓音开口:“那位白衣子鼠轻功极高,你当真给他困住了?” 闻言,长相异域男人的脸上露出一抹难言之色,语气十分不善回应:“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天权。”这书生清了清嗓子,晦明难辨脸上没有任何情绪波动,静静地注视这二人,平静到有些刻意,半晌才继续说起:“前几日刚暴露一批货物,还被提刑司抓到线索,今夜白衣子鼠又现身,谨慎些该不会错。” 此名异域长相男子乃为冬魁高手之一,沈天权。 听见此人破开天窗说亮话,沈天权脾性火爆,不愿兜圈子,直接反问:“大人的谨慎,莫非是怀疑自己人?” 沈天权本就生了一张异域人样貌,人高马大的,说起话来更是气势汹汹,给人极强的压迫感,但面前这书生丝毫不慌乱,半侧过头看向他,此时整张脸恰好露出:“你若不满意,大可飞鸽传书告知那边一声,无须跟着我。” 沈天权一听这话,不满回应:“北斗阁高手,哪方见了不是客客气气的,当真以为我们愿意屈身于一介小小京官手下吗?” 这书生倒也不恼,语调平平听不出任何情绪:“前朝早已覆灭,北斗阁再厉害,当年也是败军之将。如今,不还是要寄于他人之下。” “你....”这一番话虽刺中沈天权的痛处,又远非如此,沈天权觉着明同为污水中的泥鳅,身上裹着肮脏淤泥,有何高贵低贱之分,非得揣着这一派淡泊作风,他属实看不惯。 再则,早年间沈天权浪荡肆意惯了,沾了一身匪气,得了个性烈如火的脾性,何况春杓冬魁如此高手到哪不被奉为座上宾,心中更只认强者,这书生在他眼中不过一介小小京官,连前朝皇帝邀他们入北斗阁,也不过是因为欠了人情,否则当初闻名江湖两大组织哪会甘愿归顺,作朝廷鹰犬。 如今,两人对话一下将静谧林间染上了剑拔弩张的氛围,仅是因同一个利益和目标才汇聚在一起的他们,原没有任何情义可言,这条船从一开始便岌岌可危。 沈天权立马准备抽刀出鞘,给人一个教训,却被一旁张摇光按住:“大哥,此人还在周围,眼下起冲突内讧,只会方便这贼人趁虚而入,无异于我们。” “春杓唯一存活高手,听说以暗器制毒见长,见解果真不同于奉武力为首的冬魁。”这书生似乎像个局外人,看热闹不嫌事大,阴一句阳一句非得将人惹怒才算完。 但这回张摇光先一步开口:“大人,莫要说笑,如今你我都是一条船上的人,又何必做这些口舌之争。” 沈天权此人虽仍不服,但也明白今夜还有正事,忍下心中不爽,“提刑司最近一直在查,我们还是尽快赶去寺庙,将这批货接走。” “等等。我有一疑惑,望解答。”这书生突然将两人叫住,走上前面朝张摇光,“当真确定白衣子鼠被你困在那座破庙中吗?” 人忍让是有限度,张摇光又不是一味退让傻子,面对一而再再而三的怀疑,他毫不客气回道:“这位大人,您也说我张摇光善制毒,这番话是何意?或是说大人怀疑我叛变,刻意与那贼人串通吗?” 一侧沈天权立即接上话:“论制毒之技,我三弟在江湖中排名号可论其三四,何况那小妖女早就死了,区区一兴起后辈,更不在话下。” 两人一唱一和,这位书生并未再作反驳,留下句:“请带路吧。” 张摇光带着人向那座破落寺庙走去,一路十分顺遂,并未出现任何意外,大约有一刻钟,一行人走到破庙前,他推开大门,率先走进院中,还没走上几步,回头一瞧见身后两人停在大门前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