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 慢慢的,这节奏变得迅速起来,之后便演变的越来越快。春日的雨,似水珠,似冰点,肆意挥洒在这座城中的每一个角落,一切都无处所藏。 上京城,东区,江家府邸。 蔺不言坐在桌前,手中握着一张纸条。 翻来覆去。 本来一张完好纸条,此刻已被蹂-躏的皱皱巴巴,但依稀能够分辨上面的字迹:今日亥时,东区录事巷尾,小桥河畔,香樟树下。 她手指收紧,突然用力地握住了。 “哎——”伴着叹气声,蔺不言顺手将纸条丢入烛火中,化为灰烬。 倒不是因为陆行知的纸条叹气。 毕竟,今日她等会儿怕是要亲自去录事巷的,正巧一起了。 而是—— 躺在床榻上的女人,紧闭着双眼,远远瞧去一动也不动,而那一张瘦削的脸,更是不剩多少血色,整个人仿佛没了生气儿。 不能再拖了。她必须以姑母病重的借口从蔺府脱身出来,才能摆脱一部分的控制,有更多时间去查鲛人珠线索 蔺不言心中得出了结论。 猝不及防,床上女子轻咳几声,仿佛将全身力气耗尽一般,连眼角都被刺激得微微泛红,极轻的声音传来,“沅沅...你怎么来了?” “姑母,你怎么样?”蔺不言连忙起身,将人的被子掖好,半蹲在床畔处,。 “老毛病了,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江初言半侧身,面朝着床前少女,眼中露出复杂神色,似生气又似担忧,“倒是你啊...今日沈府花宴,上京名门众多,你这样跑出来成何体统。” “谁让姑母瞒着我,若不是今日我让人来江家送药,恐怕要被姑母瞒去。”蔺不言置气一般,直接坐在床榻旁,“不言偏要在这儿陪您。” 幼时有记忆起,姑母的身体一直都不太好。 她不知是为何,曾经追问过姑母,但人只是摇头叹气,一句也不肯透露,而这几年病愈发严重,姑母不想让她担心,有时候会偷偷隐下病情,她还身处临安之时更会避开病发严重时刻,不让她看见。 已不是第一次,蔺不言真是拿人没办法。 “你啊...明明都快嫁人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江初言抬起手,戳了戳她的额头,一脸无奈。 不言是她一手带大,性格脾气却格外像她的母亲,每次看着蔺不言,她仿佛是看见了多年前的姐姐。 “明明还早嘛。”蔺不言想含糊搪塞过去。 “你这及笄后,等你父亲归来,沈家也要下聘了,还想等多久?”江初言哪会轻易放过她,抓住话便往下说。 蔺不言试探性开口询问,“婚事一旦成了,不言可就彻彻底底与沈家绑在了一起,没有回头的机会。姑母,当真觉得这桩婚事好吗?” “不好。” 这个答案却让她出乎意料。 临安三年,她与沈瀛一同长大,可谓是青梅竹马。即使后来沈瀛回了上京城,也是月月来信好几封,还会寄来京中有趣的小玩意、吃食等等。 年初灯会,他还刻意设局,让她的名声大噪,一举成为上京中与皇家帝姬媲美的风云人物。 沈瀛对她的好,连江家人也看在眼中,从未有过异议。 她原以为,姑母是一直很支持与沈家的亲事,何况门亲事还是逝去母亲所定下的,可如今看来父亲与姑母对这桩婚事的态度并不乐观。 “为何?”蔺不言询问道。 “礼乐囚姬旦,诗书缚孔丘。”一只手抚上她脸颊,江初言的眼眶中不知何时溢满了泪水,似乎是回忆起何事。 在这世上,她可以是礼仪得体的蔺家五姑娘,也会是世人眼中的天之娇女,更是沈瀛心中是一只羽翼未满,需要时时刻刻呵护的雏鸟。 一层又一层皮囊之下,她会是任何人。 但唯独不能是自己。 可如今,姑母的话却让她心头一酸。 “我做任何决定,姑母都会支持我吗?” “是的,你的母亲也会如此。”微弱的、喑哑的一句话几不可闻从江初言嗓中挤出,却如甘霖一般,降落在久干成旱的心田。 她将沈瀛当做兄长,并无任何男女之情,她已寻到了延期婚事的理由,要的是一个契机,而姑母这边,也打算寻个适合时机说明。 剩下的还有与陆行知结盟,该不该坦言? 陆行知。 蔺不言在心中默念这三个字,嘴上竟鬼使神差问出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