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一个王朝更替都会有人甘心殉葬。 第一次炮击乌兰亚托,何小官领兵进城的时候,就有莽国兵士在城墙之上自尽,扑通掉下来个尸体,当时他的小心脏还狠狠地颤抖了一下。 但国师哈达显然不属于此类,他虽衷心,却也是识时务的“俊杰”。 离开乌兰亚托之前,何小官去了国师府,两人看似只在闲聊,实则是哈达默认了何小官即将成为北莽之主的事实,何小官也话里话外地再次向他许诺留给他的优厚待遇。 高手过招,风轻云淡,这是一种默契。 何小官也明白,不管自己怎样做,这城内都会有一段时间的动荡,人要想得开,要接受一个新的王,总要有一个过程,所以他也交代了雷伉做好万全准备,该杀便杀之,不留后患,尤其是王族的血亲们。 随后,两人一起去了王殿,看到了一个惊恐憔悴的图尔根。 “你还要在这王殿内待一段时间,起码过完这个年,至于你的父母,我已经派人去找了……” “我……我需要做什么吗?” “不,你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莽国的百姓还知道你仍然王殿内,就好!” “你会杀了我吗?” “不会!你没有做什么恶事,安心在王殿里再做几天影子国王吧!” “知道了……” 呼延雅琴从偏殿中走出来,看得出有几分憔悴, 她显然已经知道了这一切,只是眼神愤恨地盯着何小官,不吭一声。 “怎么?你要吃了我?” “如果我是豺狼虎豹,一定会咬死你!” “恨我入骨?没关系,等你慢慢认识我,就不会这么想了,日后咱们会经常见面的!” 呼延雅琴的手还捏着那个小瓷瓶,咬牙切齿道:“我才不要认识你!” 何小官不想和这个孩子脾性的丫头纠缠,起身跟哈达告别,故意摇头晃脑地走出了王殿。 哈达鼻子一酸,冲呼延雅琴招招手,“公主殿下,到老臣这里来……” “国师,咱们这算是亡国了吗?他们都议论说,莽国已经亡国了……” 哈达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看了看她攥紧的拳头,“手里是什么?” “毒药!我父王临终前给我的!父王说莽国的女孩不能受辱!”,呼延雅琴展开小手,手心里是那个精致的小瓷瓶。 哈达顿时老泪纵横。 “国师,你还没有回答我,莽国真的要亡了吗?” “公主,即便没有何小官,咱们莽国也会有一阵血雨腥风……哎,其实有了他,也许咱们反倒能过上安稳的日子,只是莽国不复存在了!” 细想起来,如果没有那个何小官,那个呼延格达成了真正的王,在他亲爹默重阳蛊惑下,恐怕根本就容不下自己,也容不下所有呼延氏宗亲。 “公主,这个王殿你住不得了,日后你不再是公主了!你可以做我的干女儿,随老夫到府上去,老夫应该还可保你一世平安……” 呼延雅琴没有拒绝,她八岁丧母,这个死气沉沉的王殿已经没有她的亲人,实在是呆够了。 “公主,咱们走吧!” 哈达拉着她的手走出宫殿,坐上回家的马车。 当天晚上,何小官去了复子号,和吕青云把酒言欢。 席间,唐遂带着三娘送来了烧饼,何小官忘了曾经说过要打他鞭子的事儿,招呼他夫妻二人一起吃喝,翌日清晨,终于踏上了回青州的路。 出了城,回头看看朝雾下的乌兰亚托城,心中不禁有了几分傲娇。 “怎么?舍不得走了?”老黄斜眼道。 何小官白了他一眼,大吼了一声:“出发!” 青州有他挂念的人儿,何曾不是归心似箭! 五日后,青州朔方郡太守府。 “哎呀,爹,你怎么又喝上了?”叶舒夺过叶如卿手里的酒葫芦。 自打搬进了这太守府,她觉得自己的这个老爹越来越腐化,日日吃肉喝酒,还让人寻了个戏班子在院里唱戏,除了没有耍女人,各种做派越来越像官场上的老油条。 “我怎么就不能喝了?我打了一辈子仗,就不能享受享受吗?” “能!能!谁说不能呢?可您别顿顿喝啊?您都泡酒缸里了!” “爹这不是闲的吗?外头有邱望之守着就行了,这里又不是京都,除了喝酒还有啥可消磨时光的嘛……倒是你们兄妹俩,什么时候都成了家,弄几个孙子外孙的,我才不寂寞嘛……” 一说这,叶舒立马来了兴致,“爹,你还不知道吧?我哥有心上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