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县城这些日子很不太平,离奇的事儿一件接一件。 先是一个多月前,一个姓黄的干巴老头子到了怡红院,要给一个叫红杏的姑娘赎身,被老鸨子连推带骂地赶了出来。 “你个死老头子,拿着五百两就想给人赎身?莫说这么个水灵姑娘,就是半老徐娘也难商量!滚滚滚……” 老头子不急不恼,用最怂的语气说了一句最狠的话:“史大姐,你可想好了,今日给五百两,明日想要我也不给了……” “吆喝,你当老娘我是吓大的?赶紧滚,不然我就放狗了!” 老头依旧没有生气,朝等在门口的两位弟兄挥挥手转身离开。 翌日凌晨,还没起床的老鸨隐约听到外面有孩童的哭声,那声还那么熟悉,裤子都没有穿整齐就跑出去,门口的大柳树上竟然吊着一个男孩。 “快来人啊!我的儿啊……”史大姐慌得手忙脚乱。 这孩童的确是她的儿。 史大姐年轻时候就是头牌花魁,后来据说勾搭上了一个富家公子,本欲从良,无奈那公子家教甚严,娶个窑姐进门是万万不能的,最后只能当做外室,生下一男婴之后,那挨千刀的想必是玩腻了,直接给她来了个销声匿迹。 好在这史大姐那时候已经从他身上捞够了资本,摇身一变成了这怡红院的老鸨,也算是术业有专攻。儿子平日里就丢在乡下一个表哥家,每个月给足银子,养得白白胖胖。 儿子很快被救下来,已经吓得不会说话,史大姐正欲破口大骂,就看见站在不远处冲他狞笑的干巴老头。 儿子是娘心尖尖上的肉,老鸨子也不例外。 史大姐知道这回遇到了高人,悄声走过去:“是你做的?” 老黄咧嘴一笑:“我是土匪,擅长这个,杀人也是常有的事……” 史大姐差点背过气去:“还是要红杏?看不出你这么个干巴老头子还真是色心不老……” 老黄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不,我要你亲自把她送到苏记织坊做织工,那边我已经说通了。动静大一点,要让整条街上的人都看到,就像嫁闺女那样,听懂了吗?” 史大姐不解,这老头是怪还是仙?反正是有点不食人间烟火…… “你这是图啥?”史大姐伸出手,“银票给我……” “昨日我有言在先,今日没有银子!明日我去苏记看看,如果红杏姑娘不在,我不介意多杀一个小子……” “……” 于是那天上午,街上有了一道奇异的风景:怡红院的老鸨子敲锣打鼓地将一个年轻的姑娘送去了苏记织坊做织工。 也是在那一天,临安县县衙上任了一位新的县太爷。 不光师爷和衙役们早早等在县衙门口,很多百姓也在翘首以盼,只因这位叫董勇的知县是本朝新一届的状元郎。 事实证明,他们没有白等,那个董勇看起来很有些儒雅的读书人气质,身材高挑,皮肤白皙,如若不是官家的威严,肯定能让不少大姑娘小媳妇为之心中荡漾。 在这个不算繁华的县城,读书人的儒雅还是非常勾人眼球的。 只是这饱读圣贤书的董县令并不知世事的艰难和人心的险恶,头几天光是来自幽州的难民就让他很是头疼。 幽州大汗,几近颗粒无收,而朝廷因为战事紧傅又拨不出钱粮救济灾民,致使幽州百姓大多流离他乡。 县太爷虽怀有一颗仁爱之心,但却无法凭空变得粮食出来,终日急得团团转。 清晨,董勇一边喝粥一边问:“师爷,你是否有什么好办法?” 单从这清廉来说,他绝对是个好官。 衙门的师爷丙吉服侍过三任县令,对临安县了如指掌。 “老爷,其实整个大宣流民都很多,我们也只能是尽力而为……” “就没有办法搞到一些钱粮?” “县上倒是有几个富户,但是他们都是看傅家脸色行事的,如果傅家不松口,他们都不会出血!” “傅家?就是前几天你带我看过的那个大宅子?” 丙吉点点头。 傅家大宅占地足有十几亩,院墙足有七尺多高,鎏金的大门,可是比县衙气派的多了。 不光宅子大,临安县农田十之有三为傅家所有,名副其实的大地主。 但是家主傅平却是个远近闻名的铁公鸡,不管丰年还是灾年,该收的租子可是一斗不能少,去年还逼死了一个患了肺痨的老农。 “老爷,宣朝已经不是原来的宣朝了,现在朝廷势力衰微,地方豪强蠢蠢欲动,北部战事久拖不决,对于我们来说,明哲保身就是万全之策……傅平他之所以这么傲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