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居远一想到她那副如小狗见到肉骨头就流口水的样子,不由舒展了微蹙的眉头,又颇为无奈地摇摇头,见钱眼开说的就是她了。 “她受伤是被我们所连累,赠药乃是理所应当,而那两百两银票给她也是无可厚非。” 非昨抽了抽嘴角,心道:公子,你不觉得你现在越来越慈眉善目了? “让你说的话都说了?”鉴于上次的教训,闻居远觉得有必要问仔细了。 “说了,给了她两百两银票她总不能再找借口说没银子活不下去?我还特意嘱咐,让她别到处乱跑。”非昨觉得刚刚的想法十分不恰当,公子这脸怎么瞧也不慈眉善目…不知道那骆五云为什么敢在老虎头上拔毛,借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 忽然多了两百两银票,就像久旱逢甘露,骆秋顿觉底气足了许多,不大大折腾一场都对不起这银票。 她让可为这几日从唐家田庄再多选几个合适的人做工,顺便再多买一些麻布。 她则按照原定计划重新走一遍那些已经去过的庄子。 由于第一块月洁纸就是在最远的辛家庄卖出去,她便直奔辛家庄寻那位卢氏妇人。 那卢氏见骆秋又来了,以为她还要卖给自己东西,直接了当地告诉她,这回她可不会再心软了。 骆秋也很直接告诉她,这次她也不是来卖东西的,而是想让她帮忙,且会给她钱作为报酬。 卢氏开始不信,后来听她说的多了,渐渐半信半疑,最后骆秋拿出三张月洁纸放下,承诺只要她能按照三文一张的价格卖出这三张,那她便会给她三文钱的酬劳。 卢氏有些慌,问她为何不自己卖?天底下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情,她自己卖三文钱,让别人卖却要给别人一文钱,那她不是亏了吗? 骆秋知道她心中忐忑什么,坦诚道:“我来的第一天你就告诉我了,我在你们庄子上卖不出去,可一方面是因为这东西就像你说的好像不太重要,另外一方面是因为大家不认识我,不相信我说的,如果是庄子里的人来说,那就不一样了。你们都是一个庄子上的人,对彼此十分了解,你说的话,她们更容易相信。而且你也不必担心若是卖不出去怎么办,只要你将东西保存好,实在卖不出,我便原样收回。” “还有这么好的事?”卢氏将信将疑,手不自觉地拿起了那三张月洁纸,柔软细腻的触感渐渐软化了她防备的心理。 骆秋也没着急着问她答不答应,反倒拉着她的手继续软化道:“卢大姐,打头一次见着你,我就知道你心地善良,不然也不会见我可怜还特意捧场买我的东西。我和你投缘,才把心里话告诉你,其实我是家里的庶女,不受我爹待见,家里别的姊妹都能金尊玉贵的养着,唯独我得出来抛头露面,若是我这次卖不出去,我爹就要…”说着她假作伤心状拂过眼角。 卢氏正听得起劲,连忙问道:“就要怎么样?” “就要把我嫁给城里一个七旬员外当偏房…”骆秋实在挤不出眼泪,只能干嚎两声,用力揉了揉鼻头,总算有些酸意,泪眼朦胧地抬起头,楚楚可怜道:“卢大姐,你可一定要帮帮我啊!” “啊!还有这种偏心眼儿的爹!要是嫁给七旬糟老头子,你后半辈子可就毁了!”卢氏顿时心急不已。 骆秋眼看苦肉计得逞,不住地点头拱火,“可不是,谁让我命苦,生下来就是个不受宠的庶女,可我不能明知前面是个坑,还往进跳啊!所以我一定得把这些纸都卖出去。” 卢氏被说动了心,紧握住她的手,摸到她手上的老茧更是对她的话深信不疑,立刻应承道:“大妹子,你别怕,我在这田庄上住了半辈子,邻里街坊就没有不熟的,卖纸的事就包在我身上!” 骆秋心里乐开了花,脸上却半分喜色也看不出,仍是装作被逼无奈的样子,“多谢卢大姐,我就都指望你了!” “只有一事…”卢氏若有所思地盯着手中的月洁纸。 骆秋担心有变故,马上追问:“何事?卢大姐但说无妨。” “我要是卖三文钱会不会让你亏了?”卢氏一心念着她身世凄苦,既然要帮忙就帮到底,“不然我抬高一文,还让你赚三文钱。” 骆秋早就想到此节,但怕一开始就把自己内心的想法和盘托出,会引得对方畏难反而做不成,可没想到这卢氏妇人胆大心细,和自己的想法竟不谋而合。 她眼波流转,越发觉得自己真是幸运,居然侥幸碰到宝了。 “卢大姐果然是巾帼不让须眉,我开始只怕大姐不肯帮我,没想到大姐竟愿意帮我至此!”骆秋激动不已,“既然卢大姐以诚待我,我今日回去便找秀才拟个文书,以后凡是我金五云的东西,只要在辛家庄售卖,都由卢大姐经手,从中抽一成给你,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