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骆府上下东西南北各院,除去苗夫人,几乎所有人都被叫过去问了话,骆秋自然不能例外。 邹姨娘以为他又犯了事,进了明彰堂,还不等骆彬发话,拉着他便先跪下了。 骆秋虽不情愿,但也晓得审时度势,乖乖地跪在地上,等候自家老子的‘疾风骤雨’。 果然不出他所料,骆彬一见到他们母子二人便一人赏了一杯热茶,滚烫的茶水顺着衣襟留到胸口和后背,顿时全身都似烧着一样,火辣辣得疼。 骆秋常见这场面,因此反应迅速,给邹姨娘还挡去大半的茶汤。 邹姨娘被吓得脸色煞白,战战兢兢地缩到了他身后。 “你干的好事!” 骆秋心中一凛,转念一想不对,若是已经查明功德箱被窃,那到不用叫全家问话,可若不是这事,他还真想不到原因了,只能轻轻抖落还粘在中衣上的水珠,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等着训话。 “你说说你,整日里就会想一些偷鸡摸狗的勾当,教唆你老子设功德箱,现下好了,因为一点儿碎银子,差点儿被抄家!” 骆秋小声嘀咕道:“赚银子的时候瞧着您倒是挺高兴的…” “你说什么?你还敢犟嘴!” 身后邹姨娘悄悄拉了下他的衣襟,示意他别再拱火了。 “你说是不是你在功德箱里作了手脚?我就说你怎么好心想到在门口设个功德箱,眼见着大笔银钱都进了家中府库,你眼红了,就想了在功德箱里设暗格的法子,好趁人不注意偷偷取出,害得你老子还得去给你堵窟窿!” 这凭空臆想还能想的如此清晰透彻,骆秋都有点儿佩服他老爹了。 “爹,其实当时我就想建议您,最好不要在门口设立账册,毕竟是借着供香拜佛的名义,假如真的被有心人惦记,您还可以当场捐出所有钱财,反正没人知道那里面到底有多少银钱,可您当时根本没听完我的话就急匆匆走了,如今可不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说到后面底气不足,声音也就越发小了。 骆彬一听登时如火遇油,劈头盖脸骂道:“你个小畜生,竟敢算计老子,我看你是成心引你老子上钩,故意话说一半,看着老子跳进火坑,损失了一大笔银钱,你就痛快了!”骆彬越说越来气,在屋内转来转去,就想找个趁手的东西,横竖先把他打上一顿。 朱管家见状,麻溜儿地退出去拿了一根藤条上来,甚至不需多说一句,骆彬直接夺了过来,朝着他的背脊狠狠地打了下去。 骆秋一时没留意,生生挨了一藤条,连着刚刚滚烫的热茶一同似乎陷进了皮肉里,他用力咬紧了牙关,感觉到嗓子眼儿有一股腥咸的味道,仿佛要呕出血来。 缩在他身后的邹姨娘本想上去阻拦,刚动了一下,被骆彬紧接着的咆哮吓得缩成了鹌鹑。 “说!你把银子藏到哪儿了!” 到了这时候只能死扛,绝不能将实情说出,“爹,功德箱是您找人打造的,我真的不知道是谁偷走了里面的银子。” “你还嘴硬!我听你刚才振振有词,显然是早就料想到会有今日的结果,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骆彬打了一藤条完全不解气,冲着一旁的朱管家吼道:“人都死哪儿去了?来人!给我打!” 骆秋胸中如浪涛翻涌,以前挨打罚跪,他都忍了,谁让他故意露出马脚,以为赚了银子在父亲面前露个脸,就算是挨上一顿板子也没什么,谁让他没有实力雄厚的母家支撑,想要走到人前,总要自己付出些代价。 可今日无凭无据,只因他不受待见,便可以成为这个家里任何人的出气筒。 他猛地抬起头,内心像是有一股潮流,灼热与冰冷来回交织穿梭,让他又是愤恨又是悲戚,“爹,您可有证据?” 骆彬似是没料到他有胆量反将一军,瞪着眼睛道:“我这就叫人去搜你的屋子!” 这一次他彻底直起了身板,目光毫不避讳地回视:“爹,若是搜不到,您当如何?” “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这么和我说话!” “爹,我再问您一遍,若是搜不到,您当如何?” 他目光灼灼,像是燎原之火要将整片心野都点燃了。 骆彬竟有些被他的执着震住了,平日里习惯了他低眉顺眼认错认罚,似乎他天生下来就该是如此,头一次见他梗着脖子的模样,心中怒火更甚,指着他的鼻子狠狠斥责道:“查不出便查不出!你还敢反了天不成!给我打!” 左右上来两个家仆,立刻将他摁住,双手心翻向上。 他也不挣,只是痴痴笑了两声,在第一板子没落下去之前,冷静地说道:“爹,你可还记得答应我的事,若是这顿板子打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