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已毫无动静。 杨长月贴着侧墙放轻了脚步靠近,“道长,如何?” 青玄从墙上出来,整理好对鬼而言不太需要整理的道袍:“无人。” 杨长月点了点头,蹑手蹑脚开了条门缝,踏了进去。 [……你倒是十分镇定。] 无论相识多久,她身上这份泰然和冷静都实在令人惊讶。 这种迅速及时地应对,它可以出现在一个阅历丰富的老人身上,这不值得惊讶,如他的师父、师祖那般,超然物外沉静脱俗,可若是此人不过是年仅十余岁的小姑娘,这叫人便捉摸不透。 据这许多日子的听闻,长月姑娘一直生长于长歌门,课业优秀,武艺出众,于门中更是尊长爱幼,受到了门中上下一致的喜爱。 于长歌半是庙堂半江湖的许多门规而言,她当然称不上许多富家子弟于女儿那样的娇养,但这位的确自小到大都从未受过波折。 于这平和中长成的女儿家,当然不会一个阅历深沉者。 但在某些方面而言,她的确有些稳重地超出旁人想象。 寻常的孩子失去耳力,不说哭诉,至少少不了茫然失措,寻常武人筋脉俱废更恐悲痛欲绝一蹶不振,但偏偏她就那样收拾好异样,迅速地学会像一个正常人一样的生活。 在他当年初次下山之时,遇事绝不像她一样的冷静细心。 “嗯?”纯阳家的小道长突然发出这种莫名地感慨,杨长月茫然的回望了一眼,[非也非也。长月实在相当紧张的。] 毕竟长这么大,头一回做贼,那难免心虚。 然后她将手上搜出来的几张不多不少的银票原模原样的铺了回去。 不确定那黑衣人是否已经走了密道,以她现在的手脚,追踪这可不是一件令人轻松的事。 青玄噎了一下,于脑海中补了一句,[似乎,你很确定,他并不在此。] 干脆利落地就推门进来了。 杨长月笑眯眯回道,[……朝中重臣,府中当然会有密道暗阁。] 事实上,当房间传来那种轻微的振感之后,她就知道,此处并不简单。 再者,大半晚上一身黑,还能做什么好事吗? 她的目光无意落到了自己那一身黑色上。 ……当然,她……也没做什么坏事就是。 既然并未闹出什么动静,对方显然不是像凌雪阁那样来杀人放火的,只要不是杀人放火,那就没什么大问题。 “走吧。” 周府对阴魂有所压制,即使他也不能游离过远,正绕着房间四下查看密道时,回头就看到一身黑衣的长月姑娘手中拿起刀台上的一柄弯刀,随后就扳倒了那座刀台。 西窗角下咔咔咔掀起来一道石板。 青玄:“……”完全不需要他这个鬼的探听。 跟着长月姑娘也走了一段时间,他属实是有些想不明白…… 便是门中素称早慧聪颖的师兄师姐们,也不见得有这样奇奇怪怪的敏锐和静心。 厢房整洁,入目是贵重紫木的书桌,上列有白玉狼毫笔,高华无比。 杨长月幽幽望了一眼:总而言之,一看就很贵。 这倒也非是周御史的手笔。 大约是年前那次粮草督运之顺利,加上御史素有清名,圣人之所嘉奖。 御史将之借于后嗣相供奉,想来也是希望他勤勉刻苦,为朝廷殚心竭虑。 不过…… 杨长月伸出手,捻过那白毫之下一缕墨色…… 只恐这一片苦心,都已白费了。 砚台虽未干透,笔尖墨迹却已结块。 周大少爷显然并非此物常客。 长月自身暂且不论,此世此时朝堂中人,无不是崇敬天子,这御赐之物,想必更不敢怠慢。 这支笔,很明显并未在这位大少爷手中得到它本该有的待遇。 实在是非常可疑,十分可疑,可疑的很。 她弯下腰,伸手在地洞口试探了下。 虽不明显……但是有风的。 此处看来并不简简单单只是一座深窖而已。 她抿了抿唇,眉尖蹙起,露出几分为难之色。 她现在身法如何,那她自己还是有点数的。地下去处不明,她确实不该继续冒险下去。 但是…… 但是…… 她摸了下巴又犹豫了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