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恨的锤着自己无法站起的双腿坚定发誓。 阎王慈爱说:如果膑儿一辈子只能坐在轮椅上,那他将是最幸福的孩子。 可对于从小丧母,在权海深宫中生存的大太子来说,幸福是什么?幸福只是隔着薄窗的皮影戏,背后的一切都被命运操弄,不过是人生逢场作戏的虚假。 ——玄膑不甘心。 ‘膑儿,从此以后,母后做你的双腿,一辈子扶持你。’ 还没成为黑后的繁雪逸冬清用温暖的双手牵着他的小手,一步一步耐心的引导他复健走路。 ‘母后!我可以走路了!我可以走路了!’ 那时候,阴谋、权利、算计,都还很遥远,遥远得就像上辈子的事情。 第一次成功从轮椅上站起来可以走路时,满满的激动欣喜从他幼小的心灵溢满,他被一样高兴的母后抱住,摸了摸头,语气欣慰: ‘膑儿,母后为你感到骄傲。’ 即便是虚假的幸福,他也曾经短暂拥有过。 可亲情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质,他已经不记得了。 他只记得后来某年,繁雪逸冬青被关入永寒树后,在森狱一直被精心呵护的白梅树枯萎了,他站在树下,从少年长成青年,圣洁纯白的白梅花从枝头坠落,在冷风中化为凋焉。 亦如他曾可笑天真期盼过的亲情一样,都是会枯萎的。 阎王弑子,黑后醉心朝权,兄弟相残,黑海森狱,名副其实的荒唐地狱罢。 浓郁的铁锈从鼻息弥漫,温热的血液沿着颌角滑落,万虫啃咬的痛楚划清现实与过去的界限。 玄膑垂着头,垂落的鬓发半晦掩去半张脸,他已经没有任何一丝力气再动,谁也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压抑寂静的空气中针落可晰,在许久之后终于迎来一道缓步。 赯子虚澹:“赤王让你来的?” 回应的是一道柔和女声。 ——她没死。 玄膑抬眸,隐晦不明的视线望过去,一袭似血的红裙格外艳丽,熟悉的身影朝他走来。 “玄膑,梦该醒了。” 玄膑似笑非笑的唇角溢出鲜血,昔日的意气风发全然败在一身淋血的狼狈:“哈、没想到你真的还活着。” “啧啧啧、大太子,你应该庆幸她还活着,否则,岂是断掉双腿那么简单。”鬼方赤命单手负背立在牢外,欣赏着败家之犬姿态的玄膑。 小绫:“给我一点和玄膑谈话的空间。” 鬼方赤命冷笑一声后,和赯子虚澹一起出去了。 “对于我还活着,你挺意外的。” 玄膑从喉咙挤出一声长叹:“你活着更好,这样,我的愧疚就不会那么深。” “别想再用那些哄人的小把戏。”小绫指尖一弹,将钉骨弹下,玄膑的身影重重倒下来: “我可以看在玄同那孩子面上放你离开,但作为教训,我曾在你身上下了毒,每至月满你的心脏将承受钻心刻骨的铭痛,到时你也将体会到生不如死的感觉。 如果你回去后,仍旧野心不死做出惹我不快的举动,届时,不论是你还是你的兄弟们,我绝不会手下留情!整个森狱也将因你的错而覆灭。” “整个、覆灭森狱、哈哈哈哈哈哈、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无情了?这才是你的真面目?”玄膑眼底噙着阴郁。 小绫近乎自嘲:“我想通了,当初因一时动了恻隐之心,结果把命都搭上,实在不值。什么苦境百姓本与我无关,我却一次一次被牵制,太可笑了。你们一个个都不把普通人命放眼里,我一个人又能改变什么这个世界也不会因此而发生改变。” 等小绫出来,面色再也维持不住镇定,扶着墙干呕起来,纵使她看不见,可里面浓郁的血腥味太刺鼻,脑海里回想起玄膑被截断双腿那刻,她就忍不住发抖。 “看来你还是不太适应这种场面。”赤王有些遗憾,安慰似的拍了拍小绫的后背:“不过罢了,红冕边城也不需要你上战场。” 小绫:“把玄膑这份大礼送回森狱吧。” 赯子虚澹:“赤王,这……” 鬼方赤命:“不用质疑新伙伴的决定,照做就是。不过你太心软了,这可不是一件好事啊。”这轻松轻蔑的语气,压根就没把森狱放在眼里。 玄膑被送回森狱后,那一群皇子炸开什么样小绫不感兴趣。 化为蝴蝶的时候,小绫还能自由的四处乱逛,自从回到这副身体后,鬼方赤命就没让她出去过,整日兴趣蔫蔫的坐在窗塔上望着某处。 荒漠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