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殿,暗红色的凤榻上,女人正昏迷不醒。
她面色苍白,一动不动,仅有胸口随着呼吸此起彼伏。
初棠面如焦炭盯着床上女人,目光逡巡一圈,又担忧看向医修。
郑医修搭着洁白细腕,眉头一皱,轻轻叹口气,紧接着,将细腕放进被褥里,又掏出另一只细腕,又是叹一口气。
初棠见她呼吸沉重,忙惊问道:“宗主怎么样了。”
那医修慢慢吞吞,将她的细腕推回去,上前再剥开玉玲珑两个眼皮子看了看,点点头:“放心,宗主只是悲恸,吓晕过去了。”
初棠提着的气才缓缓下沉,刚看她表情,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那孩子呢?”
医修点头:“孩子没事,不过......。”
“不过什么。”
“我们合欢宗的女子怀孕,自是与其他宗门女子不同,得需要另一个父亲、或者是母亲在身侧陪伴,并在三月后加以合修,方能保得孩子平安。”
初棠愣怔,方才远处见了,那鲛人泪珠裳的画面,知晓贺连衣才是那个和宗主合欢的人,这个意思就是,宗主还要把贺连衣请过来,还.....还要同她合修,这不是要了她的命!
“不可。”
贺连衣乘人之危,在魔域染指她家尊上,事后还拍拍屁股就跑了,这样恶劣行径,就应该千刀万剐。
床上的玉人蝶翼睫毛微颤,撑开眼皮,四处张望。
“宗主。”
玲珑听到声音,视线也渐渐明晰起来,见初棠和医修都在旁侧,两人面色焦急,便淡淡道:“我没事。”
她半撑着身子坐起,雪白的手指抵着额头,好半天才缓过来。
心脏依旧在愤怒地跳动,就像平静的湖面,底下藏着汹涌的波涛,那波涛要将人吞噬一般。
她不想在还未复仇之前,身体有任何异样。
所以,云裳就是贺连衣,她就算是不愿意接受,也必须接受了。
回想起洞中的数月,曾经有多美好缠绵,现在就有多恶心耻辱。
贺连衣,早在三百年前和她是校友,后来又是仇敌,伤她双眼,害她被困魔域二十年,驱散她的族人,导致族人死的死伤的伤。
就算是她顺利归来,合欢宗也要休生养息多年,才能恢复从前。
她紧了紧拳头,呼吸沉重起来。
初棠看着她,双眼仿若失神,下一秒似乎都要坠落一般,十分心疼,忙上前抚平她的心绪:“宗主切莫动怒,小心你的身体,还有腹中孩子。”
是呀,对,手轻轻落在小腹上,隔着肚皮,仿若能感知到小生命在游动。
她是无辜的。
她点点头:“本尊知道,不过是有些难受罢了,医修给我开两副药,给我压压这呕逆之气。”
医修点点头,眉眼婉转:“尊上,贺连衣既是孩子的另一个母亲,该将她接来,陪在你身边才是。”
玲珑掐紧掌心,仔细想了想,这合欢宗也应该有继承人了,虽然另一个母亲着实拿不出手,但也算是渡劫期,生下来的孩子,灵力必然不会差。
她自然不会对孩子怎么样,只是可惜,昔日洞中那个体贴入微,变着花样对她好的云裳,已经不再。
换言之,是那个处心积虑,要和她合修的人。可是,贺连衣为何要和她合修?
还......一修就是那么久。
初棠似乎也在想这个问题,忙拱手作揖:“尊上,小的想过了,那贺连衣必定是早就垂涎您的美色,所以......。”
玲珑接过她的话:“所以,她才故意将我关在魔域,把我绑起来,寻找到合适的机会,偷偷潜入谷底,和我合修。”
她清晰地咬着词句,毫不避讳。
初棠一顿:“宗主英明,属下正要说,那贺连衣简直就是个变态,喜欢你,不明着说,非要用这般下三滥的手段!她莫不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吧。”
玲珑嘴角一抽,带着些苦笑的意味,她抬手打断初棠的话:“这么些年了,棠左使想法竟越发离谱。”
初棠后怕地跪下,请罪道:“是属下失言,还请宗主责罚。”
她淡淡地垂着眸,静默看她:“你猜的,我也想过,只是那贺连衣照你所说,心悦与我,又为何要绕这么大个弯子,并且,我被关了二十多年,她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二十年后来,这又要如何解释。”
手指在床沿上轻轻地敲着,她抿了口唾沫:“她若是喜欢我,也不会把我一个人丢在魔域,自己却逃了。”
所以,一切都有迹可循,云裳其实早就在制定逃跑计划。
初棠欲言又止看着她:“那宗主......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玲珑沉思片刻,垂眸看着小肚子,如今数月过去,眼看着它逐渐大起来,俨然是需要贺连衣的。
她的确需要贺连衣的命,但是要在生完孩子以后。
她压了压眸:“贺连衣自诩名门仙师,修的无情道,表面清冷,在众弟子面前宛若冰山寒雪,本尊这番,定要她身败名裂,不过在这之前,她依旧是我孩子的母亲。”
她挑了眉,看向旁侧的初棠:“你,知道合欢宗素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