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番通传,一个身穿墨蓝白雁四品府台官袍、身姿舒朗、面容清俊的中年官员走了过来。 李秉竹眉目端正,举手投足间亦是一派清正之气,看到王万财头披厚麻、腰围重孝的样子,微微皱了皱眉,关切地问道:“万财兄,这是怎么了?” 王万财叹息一声,眸中一片沉痛之色,重重跪在地上,“大人,属下与贱内昨日收到丧报,属下的岳父……去了!” “哦?” 李秉竹微微诧异,随即,眼中一闪而过一抹阴深复杂的情绪,很快便有诚挚地哀叹了一声,拍了拍王万财的肩膀,“万财兄,节哀啊。” “人之生老病死乃是常事,本官明白你的心情,待我替嫂夫人道哀。” 王万财忙拱了拱手,哀伤道:“多谢大人体恤,只是……” “哎!大人也知道,属下娘子乃是家中独女,如今丈人故去,实在没有其他人可以撑起家业。没办法,丈人生前厚待于我,此番更是留下遗书,指明让属下这个儿婿辞官归去,打点家中生意,照看娘子与岳母。” 李秉竹听着,脸色不由微微沉了下来,想到自己昨晚派人前往,便已经来不及,而怎么就恰巧,今天王万财便来辞官? 此事只有两种可能,要么便真如王万财所说,昨晚忽闻重丧;要么,便只能是王万财于昨晚把自己给出卖了! 但是现如今,自己手上没有证据,而就算有,自己此时立刻杀了王万财,便也只能坐实了自己贪墨罪证、杀人灭口的事实,对自己极为不利。 而且,王万财这一路披麻戴孝地走到府衙,必定引起了城中百姓的注意,若是自己当真对此人怎样,也于自己清誉有碍。 如此一番思量,李秉竹不由一声冷笑,“王通判,你这可是给本官出了一个难题啊。” “若本官不放你走,岂不当众有违天地孝道?” “可若本官放了你……” 李秉竹的目光幽深地落在王万财身上,带着一种无声又威严的警告。 王万财立刻抱拳,重恩如孝,“大人放心,无论身在何方,属下都是大人您的人,永远不会背叛大人!” “呵呵”李秉竹笑了笑,又换上了那一抹关切真挚的神色,暗中咬牙隐去了眼中的狠色,亲自扶起了王万财,“哎,王通判,你的忠心本官自是相信的,更何况你我荣辱与共,出卖本官,你也难逃一死,不是么?” “是是是!”王万财连连点头,诚恳非常。 李秉竹微眯眼眸打量他的反应,却是终究也没能看出什么来。 没办法,既然事已至此,为了维护住自己多年来费尽心思建立的好官形象,李秉竹也只能打落牙齿活血吞,暂且放了王万财。 “也罢,既如此,你便去吧,以后有事随时联系。” 李秉竹和善地拍了拍王万财的肩膀,还是一副好上司的模样。 王万财连忙应下,做戏做全,接连磕了三个响头,这才转身离去。 房门关上,李秉竹和煦的面容却是瞬间沉了下来,只剩下一抹浓重的阴郁,文俊的眼眸中,现出一抹肃杀的狠厉。 一旁的主簿小心地道:“大人,您就让他这么走了?您真相信他昨晚是去奔丧了?” 李秉竹重重一声叹息,眸中狠厉未退,“他去不去奔丧不重要,甚至于,连这个人的生死,在此刻都无足轻重。” “杀了他又能如何?该卖的他昨晚已经卖了,亡羊补牢已无用处。” “一个杂碎,随他去吧。” “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防患于未然。” 马主簿不解,躬了躬身问:“大人您的意思是……” 李秉竹的眼眸紧紧眯起,从中透出一抹冰沉至极的狠色,极致森冷地说道:“釜底抽薪,擒贼擒王。” “萧辰,才是这件事的关键。” 话音落下,一个完整的计划便已经在脑海中成型了,李秉竹幽深的眼眸中,渐渐现出一抹笃定的决然。 破釜沉舟,在此一战! 是夜,月上枝头。 一道黑影如同飞雁一般,悄无声息地潜入了李府后宅。 一个馨香雅致的房间,床榻之上坐着一个身穿玫粉色艳丽寝衣的年轻美妇人。 妇人眼中满是焦急,素手紧紧抓着手中的帕子,一双莹波美眸时不时地往寝帐后面看。 但是没等她想出应对之法,房门便被人轻轻推开了。 “琴香。” 随着一声轻唤,一个精瘦干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