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都是相识的人,总不至于见死不救,但那人看她的眼神,眼中的担忧和急切,却不像是在看一个只是认识而已的人。 她还记得,昨晚他的神情,他伸出的双手是那么及时,紧紧的环住了她。她记得他朝自己大喊着,好像是在叫她的名字,又好像不是。他看起来是那样着急,她有些不明就里,明明彼此在一处时总是拌嘴,一刻都不得安生。 郭芙蓉忍不住向白展堂的方向瞟了一眼,却没想到刚好撞上那人迎面而来的目光。只见他微微皱眉,目光悠悠,正如昨晚那样,但又不如那时强烈。 他在担心我。 与那人目光相接之时,郭芙蓉忽觉双颊发热。她急忙移开了视线,可她仍然不知这是何缘故。那人眼中的意味分明,叫她一眼便能读得出他的所思所想。 这完全没道理。 就连郭芙蓉自己都觉得奇怪,打小儿她便好像没长那根儿筋一样,无论人家是喜欢她还是讨厌她,她自己偏偏什么都看不出来,为此她还被自家堂妹嘲笑过好几次。爹娘还有几位年长的师兄们都为她这过于大条的神经而发愁,后来更是有追风这个活生生的例子,那时还是多亏了小青提醒。 真是奇了,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所有的事撞上了他都会变得莫名其妙的? 方才陡然相接的目光令郭芙蓉不敢再回头,她一手拿着扫帚,一手提着衣裙,快步小跑上了二楼,装模作样的打扫起来。昨天的事,她心里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了,她知道无论如何自己也要向白展堂道谢。 昨晚的发作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严重,打她害了这病开始,大夫便说过此病难医,留下后遗症则更是难以拔除。像昨晚那种情况,让她痛得晕厥的还是第一次,若不是得白展堂相助,恐怕此刻她也不一定能醒得过来……虽然有些出乎意料,但不能否认的是,白展堂的确救了她,而且不止一次,所以这谢一定要道。郭芙蓉觉得有些好笑,她向来不喜欢欠别人人情。细细数来,这些年也就白展堂这么个例外了。 …… 看气色,她应该是好多了,和平时没啥两样了,太好了。 可她刚才为啥看我?莫不是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白展堂隔着佟掌柜,不声不响的盯着郭芙蓉有一会儿了,见她气色神态如常,便知她此时已然恢复。但方才见她忽然朝自己的方向看过来,心里不由得一惊。倒不为旁的,只是自己偷偷摸摸的看她,被发现了之后难免有些做贼心虚。更何况他这贼还是出了名的胆子小,贼祖宗是真的,胆小也是真小啊…… 芙儿她?发烧了?脸红什么?难不成是落下什么后遗症了? 白展堂见那姑娘看了自己一眼之后,面色便肉眼可见的越来越红,不一会儿便急急忙忙的跑到二楼去了。他也不能再盯着她看了,不然太明显了是会被发现的!(佟掌柜画外音:你以为你现在就不明显吗?明目张胆地撒谎,四不四当额四咧?) “快给额起来,不要再废话咧!客人眼看着就要来咧!” “好嘞掌柜的,这就起,这就起,盒盒盒盒盒……”只要不逮着我问这问那,咋地都行啊!我谢谢您了掌柜的! 白展堂一跃而下,快速地取下了客栈大门上的门闩,丝缕阳光洒在同福客栈有些老旧的木质牌匾上,要营业了,这代表着忙碌的一天即将开始。 五月春深,天光正好,客栈的生意总是十分火爆,这使得同福客栈伙计们的动作一刻都不曾停歇。不大不小的客栈大堂里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声音,有佟掌柜招呼伙计上菜的叫喊声,有客人们嘈杂的交谈声,有秀才拨弄算盘时算珠清脆的碰撞声,当然还有白展堂十分熟练的迎宾声:“客官!您里边儿请啊!” 郭芙蓉正站在靠近后院的那一桌边上,收拾着食客们留下的残羹剩饭。离家前,她十指不沾阳春水,更不要说收拾碗筷了。现在则不然,葱削般的手指就那样按在油腻腻的盘子边上,她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听见白展堂招呼客人时那夸张的语调,郭芙蓉不禁笑出了声。 诶!我笑什么啊? 她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随即立刻抿紧了双唇,专心继续着手上的活计。 这张桌子真真是难收拾得很,点了这么多荤菜不说,还点了汤?吃不了也不带走,真是浪费!郭芙蓉撅着嘴腹诽道。 她觉得今天的客栈似乎比以往更加忙碌,客人一桌接着一桌。整个一上午,她不是在打扫便是在去打扫的路上。站在桌边的片刻,竟是她今天从早上到现在为止停留在原地最久的一次了。 郭芙蓉皱着眉头看着桌上叠起来放着的盘子,足足有七个,还有一个大号汤碗没算在里面。她小心翼翼地捧起那七个盘子,正发愁怎么将那个大碗也一并拿回后厨。 忽然,她的眼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