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吃的有些沉默,子书律不惯用左手,加之不饿,便也懒得去夹,只勉强用了几口,便搁下筷子,单手取过碗边的手巾,团在掌心将五指拭净。 怀袖也不是太有胃口,心里记挂先生伤势和他伤势背后的缘由,食不知味,喉舌紧涩,费力咽下一口白玉豆腐后,眼神一瞥看见先生已在擦手,忙搁下筷子问他:“先生不吃了?” “嗯。” 子书律将手巾放回桌上,又看怀袖碗中白饭几乎没动,稍有皱眉:“吃不下?” 怀袖不愿他为自己担忧,随口扯了个谎笑道:“今晨睡前,葵香端了碗热粥给我。一大碗喝下去,现在也不觉饿。” 她拿葵香当幌子已是得心应手,总归葵香不会出卖自己,先生也不会为了丁点小事叫葵香来对质。 找借口将午饭搪塞过去,每日会来的药却是无论如何都躲不掉。 怀袖面露愁色,见着婢女端着乌木托盘进来,一看见托盘之上那盏莹白通透的药盏就觉眉心一痛,愁得慌。 “先生......” 撒娇求饶向来是没用的。子书律万事都可依着她,唯独这件事,没有转圜的余地。 端起茶盏轻轻吹凉后,子书律调转调羹方向递给她,不曾言语,便是最好的回答。 怀袖撇着嘴接过药盏,调羹也不用了,眉头紧锁一仰脖全倒进嘴里,屏着气才全部咽了下去。可清苦的药味即便吞进肚里,也有残余的苦味反上来,从口舌间直接窜上脑门,打人一个措手不及。 怀袖抽冷一抖,很是嫌弃的将药盏放回托盘,转头从子书律掌心接过饴糖。醇甜的饴糖丢进嘴里,怀袖忽然想起什么,拿舌头将饴糖拨到右边腮帮子里,含糊着问:“先生,弟子的药方也是那位徐、徐老所开的吗?” 要说老祖宗不让背后论人自有其道理。果不其然,怀袖话刚一问出口,就听那个苍老的声音响在身后。 “老夫的话,小公子已是不听了。” 怀袖与子书律双双转头去看,目光刚一落到明间门外,便看见一身竹青衣衫,身背药箱的徐老立在门外,身侧还跟着面露难色的景斐。 景斐抱拳躬身,对子书律解释着:“大人,属下实在是不敢......” 徐老于子书律而言重要非常,景斐自然知道。旁人他都可拦下,就是宫里来人,他也要拦在正院之外,通传请示后才敢领人进来。 唯独徐老,他不敢。再加徐老虽年事已高,身子骨却很是硬朗,老头子倔脾气一上来,谁敢去拦? “无妨,”子书律眼神示意景斐下去,又笑着同徐老说话,“徐老的话自然是听的。” “哦?是吗?” 徐老抬脚迈进明间,怀袖忙起身去迎,候在门外的婢女也进来替徐老摆好圆凳。待徐老踏实坐下后,才又退到门外候着。 昨夜烛灯摇晃看不分明,今日天光明亮,怀袖才真正看清徐老的样貌。 是个看来和善的小老头,身量不太高,较之先生矮上几分。下巴唇上一圈浓密的白胡子,将他整个人都面目都遮掩了大半,只剩一双略微圆顿的眼睛,和柔和微弯的眉毛在外面。 眼神......看来倒是和善,只是一开口,不免透着些凶巴巴的。尤其是对先生说话时,更少有几分好颜色。 只不知为何,这人虽看着有点凶,怀袖却不怕他。不但不怕,还有些莫名的亲近熟悉。 稍稍往先生身旁退了一步,怀袖怕这老头又指责先生,企图挡在先生面前解释两句,却见那老头的目光忽然落在自己脸上。 “怀袖姑娘站着做什么?” 方才还面有厉色的徐老,一见到怀袖又眼睛一眯笑起来,点点圆凳示意她坐下,“这大热天的,站着岂不累人?快坐下吧。” 怀袖被他翻脸速度惊到,犹疑着望一眼先生,得到先生点头后,才缓缓坐了下来,挡在二人中间。 “小公子啊,”见怀袖坐下,徐老叹一口气,将挂在肩上的药箱搁到桌上,摇摇头道,“老夫昨夜才说你该卧床休养,这还不过半日,你就全忘了?” “不是的徐老,先生他......” 怀袖急着想解释,却见徐老摆了摆手,语带落寞道:“罢了罢了。我老头子朽骨一把,脖子都快埋进土堆了,说话不管用也是应该的。” 这话一出,立马惹得怀袖心生不忍,回头皱眉看一眼先生,又赶紧扭头去宽慰解释:“徐老当真是误会先生了。先生昨夜还同我讲过,您与先生从前诸多不易,情义不比旁人。您的话,先生定是听的。只是今晨宋相和长公主到府看望,先生不得已才起身迎客的。” 听了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