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的神情。 然而由于极佳的目视力,卫勋可以清晰捕捉邵代柔脸上的每一丝情绪变化,可以看见目光中流露出的每一分好感,只因为他为她做过几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邵代柔或许对他产生了一种由感激而蔓延出的信赖。 卫勋极其习惯于被人信赖,这是他立足于战场的根基,兴许是实在太过本能,这件事并没有令他产生困惑。 只是一般信赖他的都是男人,眼下突然换成一个女人,感觉确实有些许不同。 他一时也理不清这种依赖到底对她是好还是不好,她应该能够意识到,她从他这里得到的这些帮助实质上可有可无,将来的路,她依旧只能踽踽前行。 让两个人各自思忖的对视其实只维持了极其短暂的瞬间,卫勋便听李老七毕恭毕敬唤了声“将军大人”,放慢了行马的速度,见李老七扭过身来谄媚笑着,露出被水烟熏黄的手指朝前指道:“前头朝左打个弯,最敞亮的高门头便是邵家门了。” 先入目的是一家可打尖可住店的客栈,生意还不错,不时有客进进出出,小二迎来送往。 越过喧嚣的铺子,再往巷子深处走一走,闹哄哄的周遭就静了下来。 是深宅大院不假,还依稀能够辨别出往昔的辉煌,可惜几段用于修缮的木头明显比原先次了一大截,下面是一整面高耸的砖墙上缝缝补补,用的浆料时好时坏,深一块浅一块,斑驳得扎眼。 明明多少年来一贯如此缺憾,如今一想到落入卫勋的眼里,邵代柔却莫名有些不好意思,没等人扶她就揭开帘子急急跳下了车。 原本一切都好好的,万万没想到,李家车把式见邵代柔下了车,就急着要将车子赶到有檐遮雪的地方去,猛然一扬鞭,马受了惊,猝然嘶鸣一声扬了蹄。 邵代柔来不及躲闪,眼见迅猛力道就要迎面踹来,蓦的,一条紧实的胳膊稳稳把托住她的腰,带起的半个圆弧飞快将人旋开,再将她放稳在路旁台阶之上。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或许还不及一个呼吸的时长,邵代柔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见面露责备的卫勋。 “为何等车不停稳再下来?大嫂在我眼里不是如此毛躁的性子,遇到危险怎么办?下回理当仔细些。” 脱口而出的话语有些严厉,就像是他试图管教大嫂一般,十分不妥当。 自然,比起语气,更不妥当的是与她身体的接触。他立刻放开手,迅速退开距她几人开外的距离。 “大嫂当心。” 他声音放得和缓却淡漠,言简意赅为方才发生的事情划下了终点。 “噢……”邵代柔后知后觉腰上的滚烫,整个人都要烧起来,幸好寒冷能够驱散脸上的绯红。 不得不说,卫勋冷脸训人那瞬间释放出的架势可真吓人,要是换了别个,估计得吓破了胆。可邵代柔呢?不仅没有畏惧,兴许是熟悉的环境令人松懈,她对卫勋有些微责备的口吻竟然感到有些高兴,非常乐得被他管教。 耳朵里飘来杂乱的声响,李老七忙着呼喝责备下人,卫家下人忙着接手卫勋的战马,使人拴马的命令声和脚步声马蹄声共响,乱糟糟的。 眼见一时无人关注这头,邵代柔又为偷得一瞬她和卫勋独处时光而庆幸,悄悄朝卫勋所在的方位挪动步子,一转头,见卫勋正负手而立,抬眼看那一层盖一层千奇百怪的墙头。 “很丑么?” 邵代柔踮脚探过去,侧脸觑他一眼,竟然有些羞怯地咬住了嘴唇。 不等卫勋答话,她就急不可耐晃着双手解释道:“那是我第一回做,不熟练,不能作数的。” 卫勋把她一眼,神情郑重讶异,“大嫂竟会补墙?” 邵代柔嗯了一声,指着另一处平整得多的墙面,“你看西边,那些是去年补的,是不是就好得多了?” 已经是鼓足勇气望着他,却在他略带保留的目光中泄了气,笑容也变得讪讪挂在嘴角,“果然还是很丑吗……” “不丑。”卫勋不想打击她,果断答。 可是邵代柔还是不信,踮着脚背着手,狐疑眨着眼睛盯着他的脸,“那这算作是什么表情?” 卫勋记得,初见几次她还是很怕他的,眼睛不敢直视他,面对他时肩膀会因畏惧而瑟缩发抖。是什么时候,她不仅不再害怕他,反倒对他开始表露出如此丰富的情绪起伏来?灵动得…… 灵动得,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几分可爱。 他为这一瞬作出的判断而顿了顿,旋即将视线从她脸上移开,淡声道:“我只是料想,这类活计,多半应由家中男丁去担才是。” 其实应该由下人去做。 眼前一片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