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了音讯,我一时六神无主,失手将两盘首饰打翻在地,各有些损伤,只得先送去修补。这首饰虽是修补好了,可你的及笄礼,到底是错过了。圆儿,实在是委屈你了。” 何青圆不愿回想及笄礼那日被窦家几个舅母、表姐轮番奚落的场景,就道:“阿娘,眼下能在您身边,女儿再没有什么委屈的了。” 先是得了林谨然的大礼,这下又收了两份,何青圆喜上眉梢,整张脸都鲜活极了。 何风盈偶也羡慕她见识浅薄,给上一些东西,就这样满心欢愉。 她伸手托了托何青圆佩着的海棠玉环,又捏着海棠玉坠瞧了瞧,侧首对董氏笑道:“大舅母待阿圆还真是好,许是舟表弟同她说了什么。” 董氏嗔怪地瞧了她一眼,见何青圆懵懵懂懂,就道:“昨个你表哥给你带信了,信上可说了什么?” 何青圆也没什么朋友,这些时日只有陈家几个姑娘给她寄了封信,再有就是董寻舟了。 他的信里还带五张画满山水的小笺,张张水墨氤氲,山峦起伏,水脉绵绵,何青圆不由得笑起来,道:“表哥刚从蜀地回来,只说山高险峻,七彩流池,美若仙境。” “还美若仙境呢,在你跟前倒是要脸,他怎么不说自己刚到家中就病了一遭,养了半月才渐好,你大舅舅已经不许他再出去了。”董氏有些无奈地道。 “他怎么不同我讲呀?”何青圆微蹙眉头,很是挂心。 何风盈又与董氏对了一眼,笑容有些得意。 何青圆回去给董寻舟写信了,董氏瞧着她的背影,面上神色有些复杂。 “怎么了娘?妹妹待表弟是有些情意的,这不更好?”何风盈有些不解,道:“大舅母不也有这个意思吗?” “可是你爹不喜欢亲上亲,且…… 董氏没有说下去,但何风盈知道她要说什么,就道:“且大舅舅辞官继承祖业,舟表弟又没有官身,虽有小舅舅在朝中,但到底是两房人了?” 董氏叹了口气,道:“是了,就是这样的心思。” 何风盈劝道:“阿娘是想妹妹嫁得体面,还是想她嫁得舒心?” “你妹妹虽然貌美可人,但又怯弱温顺,自然是舒心最紧要。”董氏想也不想便道。 “这便是了,若论舒心,哪及嫁回董家?且舟表弟又还年轻,大舅舅既下了决心约束他,说不准也能得个功名。”何风盈道。 董氏点点头,笑道:“倒也不急在这一时,圆儿和舟儿都还小,等我操办完昭儿和你的婚事,再论她的。” 何风盈面上笑容淡了几分,看向门外院中,就见这天灰扑扑的,一阵阵阴冷的风从四面八方涌来,她喃喃自语了一句,“这是要下雪了吗?” “下雪了!姑娘,下雪了!”摇春高高兴兴跑进来,被门槛一绊,摔在熏笼前头,惊得秦妈妈差点跳起来,连呵斥都顾不上了。 浣秋早就习惯她有些跳脱,方才一见天有欲雪色,就知道后边的事儿了,早早找出厚披风来放在熏笼上蒸热。 九溪不下雪,有也只在山巅上,窦氏年迈畏寒,怎么会出去? 何青圆自然也得跟着她龟缩家中,只在一日深夜里听过雪子敲屋檐,她赶紧爬起来,裹着被子推开一条窗缝。 可外头实在太暗了,什么也看不见,她只好把手伸出去,感受到一点点冰凉在掌心融化,想象着这是京城的雪。 浣秋见何青圆搁笔走了出来,连忙将熏笼上的披风给她裹上。 何青圆带着一身暖意仰着脸走进漫天的细雪中,满眼的惊喜。 她也算是美梦成真了。 秦妈妈和浣秋站在檐下,看着一贯稳重的浮夏都跟着何青圆在淋雪,浇得眉眼上都是雪,笑得难得傻气,便也耐住了想要规劝的心思,又过了一会,才道:“姑娘,先进来吧。等落上一夜,明儿积起来才好玩呢,那时候叫上丫头们,咱们一块堆雪狮子,搓雪丸子。” 何青圆从善如流,站在门外由浣秋扫完她身上的雪,再迈步走进来,摇春和浮夏自己掸雪,随手掩门,又伺候何青圆脱去斗篷。 屋里的炭火燃足,暖融融的,半点不觉冷,何青圆刚要进内室继续写信,目光掠过之前做的叶帘,才发现竟已全部枯黄,一丝绿黄都无。 ‘毕竟是初试,可能是胆矾和醋酸配比不对的缘故。’何青圆想着,歪头看了一会。 秦妈妈上了年岁,最爱喜庆,见不得这种萧索之色,就道:“姑娘,撤掉吧,这都枯了。” 院中落雪,韵致已经够了,何青圆点了点头,觉得有点可惜,暗道:“当时,应该问得细致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