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落照说完明情况,董健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她看出他心情不大好,便明智地保持了沉默。 就在她以为这沉默还得持续个几十分钟时,他却又开了口。 “落照……认识你也有好几年了,我还没见过你长什么样子。都准备要告别了,走之前,能不能让我见识一下?我想你应该不是一开始就是水球的状态?” “嗐,这有什么。现在光天化日的不太方便,晚上我就让你好好瞧瞧我的美貌。” 心中的猜测得到验证,董健的心情愈发复杂起来。他一直觉得,落照的言行举止,很像二十来岁的女孩子,会变成今天这副样子,应该有什么特殊原因。 他担心会触碰到她的伤心之处,一直不敢问,但是,再不问出口,恐怕就没有机会了。 想到这儿,董健再没犹豫,直截了当地开口问:“落照,你为什么会变成……变成洗澡精灵的?” 落照没忍住,轻笑一声,试图解释:“因为我死了。” 董健:? 落照:“可我还想继续活着。” 董健:“……帮我,就能让你重新活过来?” 水珠在他眼前上下蹦跶了几下,他知道,这表达的是肯定意思。于是他进一步试探性地问道:“所以,你并不属于这里,我们以后是不是都没有机会再见面了?” 作为新人,落照还没有完全摸透“时空管理局”的规矩,所以她只能按照自己现有的理解作答:“那倒是也不一定。我们还是有可能再见的,不过不是在这一世,你也未必还能记得我。” 这种不确定的可能性并没有让董健感到失望,相反,他的眼中闪烁起耀目的光彩。 “能有这样的机会,就很好了。今天晚上,我一定好好记住你的样子,把你刻印进脑海深处。” 这天夜里,当董健终于听到跟随着身后、不远不近、不轻不重的脚步声时,他并没有感到心慌。一小时前,落照已经把今晚可能会发生的事告诉了她。 当初因故意伤害罪被判入狱的行芸蓉因为表现良好,得到机会,提前释放了。 离开监狱后的她发现,世界已经完全变了个样子。她是出来了不错,可她所爱的两个人——尤其是她最重要的儿子,都被送进了监狱中。 这一切给她造成了极大的打击,也让她的想法走向了一个极端。 她没有反思自己这一家子本身存在的问题,反而怪罪到了董媛母子头上。于是她埋伏多日、细致观察,终于拟定出一个粗略的计划。 今晚,她带了利器菜刀在身上,决定先杀董健,再用董健的手机发短信将董媛骗出来,送他们母子到地下团聚。 今晚的月光并不明朗,星星倒是很多,可惜能落到地面上的光亮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落照仗着和行芸蓉之间的距离足够远,后者不可能看清楚她的存在,就大摇大摆地飘在董健身旁。 在这个世界中,行芸蓉是最后的威胁。 也许之后朱庐海和朱博宇父子也还有机会到外面,但他们的观念、想法和行芸蓉不同。虽然都是不择手段之徒,可她会为了儿子不顾自己,另外的两个人,却会以自保为先。 他们在算出谋害董健非但达不成目的、还可能会引火烧身后,一定会夹起尾巴做人,避着董家人走。行芸蓉则更冲动,所以她才会以保姆的身份进到朱家,才会在朱庐海赶回来前、偷偷调换两个孩子,才会在董媛发现真相后、当即把人撞下楼梯。 她的所作所为都是想到就做,对于过程和后果几乎没有经过考虑。 当身后的脚步声渐渐提升了速度,落照忽地变化身形,分出一部分水化作一柄冰凝成的菜刀。 她看向董健,问:“这儿是监控死角,敢反过来对她动手吗?这把刀除了冰一点,和她手中的一模一样,事后就算调查起来,你也是正当防卫。” 菜刀是行芸蓉买的,超市的监控录像可以证明。这一路上,也都是她一脸杀气地跟在后头,行凶的意图几乎明晃晃地写在了脸上。最后查验伤口,刀痕与她手中的一致,是个什么情况一目了然。 要是董健不敢对行芸蓉出手,落照都已经想好了,就由她来代替。 冰菜刀正蓄势待发、准备往跑起来的行芸蓉那边冲过去时,董健及时地一伸手,强行将它捞了回来:“别去。” 落照将冰刀召回到身边,等待着他做下一句解释。她知道,理由一定不会是“她曾是养育过我的母亲”这样的内容。 董健安慰似的在刀柄处轻轻一抚:“没必要为了她这样的人,让自己的双手沾血。” 知道落照应该也是个普通女孩子后,他实在不能坐视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