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一只手也搭在她腰上,前胸几乎和她的后背贴在一起。 他最近很喜欢这样亲昵的睡觉姿势,有时候她半夜潜意识里觉得不太舒服换了个姿势躲开,第二天醒来时他身上也绝对是有一处地方紧紧贴着她的。 正在这时,司綦微微沉哑的嗓音在她头顶响起:“醒了?” 施漫珂的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便翻了个身平躺着,同时往旁边缩了下,想避开他身上的热气,只是才刚动作完,他就又靠过来,坚硬的下颌抵着自己的脑袋轻声问道:“被雷声吵醒了吗?” “……嗯。” 她转头往上一仰,黑暗里只能看到他的五官轮廓,“没事,睡吧。” 司綦却伸出双手缓缓将她抱紧,又借着手长的便利,用一只手捂住她的耳朵,另一只耳朵则被他胸口贴着。 这下外面本就减弱的雷声更是低到几乎听不见,连淅淅沥沥的雨声也听不到多少了。 做完这些,他又靠过来在她眉心吻了一下,柔和嗓音近在耳边,但因为有了阻隔,落在施漫珂耳里时边多了几分沉闷。 “睡不着的话,我陪你一起。” “没有睡不着……”施漫珂下意识反驳道,随即话音微滞,脑海里又浮现出大门关上、将两大一小一家三口的身影彻底隔绝的画面。 突然间地,心口像是被一颗极其微小的针扎了一下似的,有刹那间的刺痛一闪而逝,随后便是一阵绵密的怅惘。 冷清淡漠如她,也曾有过情绪决堤的时刻。 父亲出意外的那个雷雨夜,母亲久久没有回家,她孤零零地待在房间里,听着一声又一声几乎要撼动天幕的响雷,连保姆阿姨几次进来和她说话的声音也听不真切。 那时的她没由来地觉得惶恐不安,仿佛对坏事有所预感,仿佛屋外的天真的要被一声声惊雷震得塌下来。 她一夜没有睡好,直到第二天清晨,雨势减缓,终于有人来了家里,却是接她去医院。 一夜暴雨,路上积水弥漫,接她的车大半路途都是涉水而过,但他们从没想过要停下,似乎带着某种使命,必须要将她带到那个地方。 必须要让她见到父亲的最后一面。 说是最后一面,其实也不过是浑身蒙着白布的一具冰冷遗体而已。 施漫珂有些记不清当时的情形了,只记得韩静紧紧抱着她一语不发,没有眼泪也没有歇斯底里,只有一片死寂的沉默和呆滞。 而她更加没有大哭大闹,只有大颗大颗的眼泪无声掉出眼眶,怎么止也止不住。 …… 她讨厌那样的感觉。 茫然、无措、绝望、崩溃…… 她渐渐学会克制自己的情绪,不再对任何人敞开心扉,不向任何人展露自己的脆弱。 只有在雷雨袭击的那些夜晚,她会不受控制地回想起被惶然未知的无助包裹的那一夜,想到那个视野一片白色的清晨,然后任由绵密而空洞的钝痛弥漫心间。 她不怕雷雨,只是本能地排斥那样无能为力的绝望。 从前是自己一个人默默承受,如今身边却多了一个人,在雷声绵延的夜里,轻轻捂住她的耳朵,温柔地告诉她:我陪你一起。 施漫珂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空洞的无力感已经淡去,却有一股酸酸涩涩的滋味弥漫上来,令她生出一种意料之外的冲动。 上一次雷雨天时,司綦问过她是不是害怕打雷,她当时的答案似乎对不上行为,这一次,她突然开口,是再一次回答他:“我不怕打雷。” 司綦沉默一瞬,很轻地应了声,“我知道。” “我……”施漫珂张了张嘴,昏暗视野猝不及防黑了一下,鼻尖传来轻如鸿毛的痒意。 司綦在她鼻尖亲了一下,语气柔缓:“以后我都会陪着漫漫。” 似乎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施漫珂却瞬间就听懂了。 ——不管她怕不怕打雷,以后他都会陪着她。 不只在雷雨天。 “其实……”施漫珂踌躇片刻,终于在一声极轻的叹息后娓娓开口,“我父亲出意外的时候,正好是雷雨天,当时的情绪到现在还有些影响。” 她言简意赅解释完自己的情绪异常,司綦却在想着,是多么坚韧强大的心性才能让一个十岁的孩子在父亲去世、又无母亲陪伴关心的岁月里,对抗孱弱的孤独与无助,将一生难忘的阴影轻描淡写地简化成了“有些影响”四个字。 纵然他早已经在初次发现异常时通过蛛丝马迹推测出了根源,却还是在她和盘托出的此刻难以抑制心口细密的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