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猛咳让刘婉咳醒过来,她感到胸腔剧痛,哇地吐出一大滩水来,接着猛吸了几口气。劫后余生的庆幸让她整个人摊软了下来,她睁着眼静静地欣赏头顶的蓝天白云,感慨活着真好。 两张熟悉的脸移了过来,遮住眼前她的视线,“老伴,你看我说啥,这小娘子还能救活吧。”老翁笑得满脸堆起了褶皱。 刘婉看见这两张脸心中一惊,这两人不正是清水渠边,那小院内惨死孕妇的父母么?他们怎么在这里? 刘婉不动声色,转头朝四周打量了一番,发现自己躺在一艘乌篷船上。 老妪笑道,“小娘子,老身夫妇俩在水上打鱼,你是我外人一网兜给捞上来的。你没事吧!” 刘婉吃力地坐了起来,咳嗽了两声,“多谢阿伯阿婶,我没事。”刘婉又看了眼四周,见这里尚在城中,只是被冲到了下游。 她道,“能否请二老将晚辈送回向阳码头,晚辈感激不尽!”说完,一阵冷风吹过,她忍不住哆嗦了两下。 老妪递了碗热水过来,笑着道,“我们正好要去向阳码头送鱼,顺道将你带过去。小娘子先喝点热水暖暖身吧。” 刘婉一面咳嗽一面接过热水客气地道,“多谢二位!”接着她问,“二老经常在附近捕鱼么?” 老翁,“我们常年飘在水上,吃住在船上,居无定所,随着流水四处飘荡,飘到哪儿停在哪儿,不一定在颖水一带。” 刘婉感慨,“四海为家。” 老妪突然怅惘,“小娘子说得真好,一看就是读过书的人,这让我想起了我那可怜的孩儿。” 刘婉有几分诧异,“阿婶的孩子也是读书人?” 老妪笑笑,“是啊,只可惜......” 老翁忙嗔怪道,“都过去这么久了,你又提,一提起来,待会儿又伤心。” 伤心说来就来,老妪眼眶一红,忍不住抽泣起来。见她如此,那老翁忙放下船桨,过来搂住她的肩低声安慰。“好啦好啦,总想起这些伤心事,伤神也伤身,你要是病了,我该如何是好?” 说着又有几分嗔怪地道,“我就知道你想扔下我去找你的孩儿团聚,我在你心里还没他重要!” 老妪抹干了眼泪,反过来安抚道,“老头子你别生气,我听你的话就是,一定陪着你,跟你一起死。” 刘婉见两位花甲老人,满面风霜沟壑,竟然一脸柔情蜜意,说起情话来旁若无人一点也不害臊,便觉得坐在一旁的自己是个程光瓦亮的灯笼,好不尴尬。 她轻咳几声,二人才从搂抱的姿势分开。刘婉,“二老感情真好啊!”虽然老妪的一张脸被风霜侵染得黝黑,但仍看得出来她面颊上浮现的红晕。 老翁有些过意不去,“船上有现成的鱼,娘子落水受寒,我去给你做点鱼汤。” 说着,他走到船头抄起网里的鱼,那条鱼奋力挣扎,在他手里腾挪闪转却始终逃不出他的手掌。他手里的刀上下翻飞,片片鱼鳞轻盈弹起,银屑翻飞,凄美中带点残忍,那鱼便丢盔弃甲,直挺挺地躺在了砧板上。 刘婉暗道,这手杀鱼的功夫好生了得。 她喝过鱼汤,船只方才靠了岸。老翁对等在岸边的天罗地网宗三当家刮鱼林道,“掌柜的,久等了。 刘婉也没想到,堂堂天罗地网宗三当家刮鱼林竟然亲到岸边来接鱼。 刘婉知晓此人寡言沉默,为人甚是倨傲,上次被刘婉一招挑翻后,常拿眼睛瞪她。可现在对着两位捕鱼老人,却收敛了一身的戾气,双手接过老翁递过来的一兜鱼,十分有礼。 他只对老翁点点头,并不多言,仿佛也是在等刘婉一般,转而对刘婉道,“你跟我走吧。” 刘婉跟二老告别,跟着刮鱼林上了马车回小院。 一下了马车,王戬立即迎上来搀扶她。等在廊下的杨颠风,高声笑道,“抱歉抱歉!我也是不知那桥年久失修,让六受惊了!六可千万别生我的气。” 刘婉猛烈地咳嗽完一阵,扫了眼杨颠风,皮笑肉不笑,“那是自然。若风兄明知桥有问题还让我去,那还得了。我们几个当家的自然要和睦相处,若是内斗起来,岂不给敌人可趁之机。。” 杨颠风,“六说得在理。我们的人今日已与胡侯见过了,胡侯答应与我们合作。六入门没几日,又为我天罗地网宗招揽了一位朝廷大将,立下大功一件。六如此深明大义,六的加入真是让我们天罗地网宗如虎添翼!” 刘婉听了他的话心中一惊,面上浮现淡淡的笑意,“我也是全凭猜测,任务是宗内的弟兄们完成的,功劳不能都算在我一人身上。我受了风寒,要回房歇一歇,就不奉陪了。”言罢,再不搭理他,拂袖带着王戬径直回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