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人如潮水般褪去,消失在了密林中。 老和尚举着石头张牙舞爪地追了过去,“啊呀呀呀!看我无敌神功,你们往哪里逃......” 刘婉刚想叫住老和尚,却听王戬道,“我受了伤,我们先回去。我看那老和尚应该不会有事。” 刘婉一见王戬手臂上不知何时挨了一剑,好在伤口不深。她忙在王戬宽大的衣摆下撕下一条布,裹住伤口暂时止住血。二人再无暇他顾,趁天黑之前赶紧下了山。 刘婉出门两眼一抹黑,只知道带把刀防身,相比于她,在行走江湖上风叔更有经验,随身带了治外伤的药。回到客舍,刘婉翻出出伤药来给王戬重新包扎。 王戬一边看刘婉手法娴熟地裹伤口,一边道,“他们是清凉山的人。” 刘婉知道王戬口中的‘他们’是谁,“你也这么怀疑?” 王戬,“你是如何看出来的?” 刘婉,“我们出发前曾对赵侯说过,三日后我们到了清凉山也就是今日,就公布九剑门六统领的死讯。我们今日刚到清凉山,他们这么快就追到这里,只能说明他们本就在这里。” 王戬,“那首领还说过,‘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又说是在这里‘撞’上我们的,如此说来他们根本没想到我们会到这里,他们是在这偶遇的我们。” 刘婉,“难道九剑门就藏在清凉山?这里的沙门修行习武,以佛理心法创立武功,这十八人剑阵会不会和某个宗派的武功有关?” 王戬若有所思,“我们晌午到的清凉镇,下午在南峰上,他们傍晚才来截杀我们,他们很有可能是下午才知道我们在南峰上。” 刘婉听懂了,“难道他们就藏在南峰上?是朱雀寺的人?我觉得不太像。又或者是白虎寺的人?” 王戬若有所思,“难说。” 说着,他见刘婉已为他包扎好伤口,他摸了摸绑得齐整的绷带,“想不到你还有这样细致的手艺。” 刘婉不免得意,“以前阿姨去军营抚恤伤兵,我时常跟着去,还帮着大夫给他们裹伤煎药,这种事我最擅长了。” “阿姨?” “对啊,我继母。” “你生母...?” “我生母在生我的时候难产而死,临死前把我托付给我继母。” 听刘婉如是说,王戬有些尴尬,有些不知所措地想安慰她几句。 刘婉见状却毫不在意地说,“我继母待我很好,吃穿用度在家中都是独一份。我自小习武,小时候爱找人打架,觉得自己一点不比那些小儿郎差,经常把他们揍得鼻青脸肿。每回有大人找上门说理,阿姨从来都护着我。我小时候就算惹了天大的祸,都有阿姨给我兜着。” 王戬,“那你阿姨岂不是把你宠坏了。” 刘婉,“阿姨才不是你想得那种人呢,通常她都会在之后关起门来责罚我,还会杖责我的乳母和婢女,然后我就会稍稍收敛。” 刘婉扬起脸,脸上浮现盈盈笑意,“我爱习武,她却非要我跟着顾夫子读书,说一定要先学文才能习武,平常还会抽空督促我读书,教会我许多做人的道理。小时候顽皮,有一次捣蛋把拐子李叔种得花都踩坏了,被阿姨狠狠责罚了一番。阿爷见了后,觉得阿姨小题大做,不就踩烂了两朵花么,至于要受罚么。” “可阿姨说‘不以恶小而为之,不以善小而不为’,拐子李叔那条瘸了的腿是上阵杀敌保护百姓丢的,他本就腿脚不便,辛辛苦苦养好的花却被踩踏,不知又要费多少工夫才能重新养好花,我作践得不是花,是别人的幸苦。” “君子笃于亲,则民兴于仁。若今日我不知厚待仆从,他日独当一面时,如何掌管家族,嚣张跋扈败坏家风,岂不落人口实。” 王戬听了有那么一刹那地失神,“你的生母去世了却好像有母亲,而我的生母在世还不如没有,你的继母是个好人。” 随即他展颜一笑,“你小时候是不是趣事很多?” 刘婉满脸飞扬,“那当然,我和从兄年岁相近,下头还有五个弟弟,我们天天混在一处,可好玩了。每天都有新鲜的趣事,几天几夜也说不完...” 王戬眼睛渐渐发亮,“那你给我多讲讲......” 刘婉,“有一次我们去河里摸鱼,从兄刘蛟掉进泥塘里裹成了个泥人,一回家撞见叔父,吓得叔父以为家里来了妖怪,当场被吓晕过去了,哈哈哈哈哈~” 刘婉,“还有一次......” 灯下二人,一个讲得神采飞扬,一个听得嘴角含笑,两个剪影映在客舍的窗纱上,灵动温暖。夜色冗长,不在沉寂,刘婉仿佛又成了襄阳城中那位无忧无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