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郡守府中后,刘婉忙问赵侯请来了城中最好的大夫给他诊治,有了药方又马不停蹄地去抓药,接着亲自守着火炉煎药,药汁滚烫不敢过凉水,就用蒲扇慢慢地扇凉,直到药温刚好,端到王戬的床前守着他喝下。 王戬一口闷完一碗又黑又浓的汤汁,砸吧了两下嘴,劝慰刘婉,“其实你不用愧疚。” 刘婉有些歉意,“终究是我不好,没有听你的劝,才害得你受伤。” 王戬,“换做以前,我可能不认同你的做法。但经此事之后,我的想法却有了改变。现在,我宁愿你像从前一样。” 刘婉有些惊异。 王戬,“要让一个善良迟钝的人变成敏感多疑的人,那需要经历多少欺骗和伤痛。然而,做一个善良迟钝的人有何不好,这世上并不缺敏感多疑之人,缺的正是你这样心善正直的人。这些欺骗和伤痛,有我这样的人去承受就够了。” 刘婉会心一击,一瞬间有些愣神,问,“那你曾受到过许多欺骗和伤痛吗?” 王戬仍旧无所谓地笑笑,“太多了,如你今日这般,被亲近的人背叛的滋味,我深有体会。” “当年我在洛阳安顿下以后,身边只有个阿嬷照顾我饮食起居。年幼孤身在外,义父又不能时时看顾我,唯有阿嬷对我最好。她为人和善,温柔贤惠,一直悉心照顾我。那时,我很依赖她。” “八岁那年的一天夜里,睡梦中我突然觉得脖子疼喘不过气来。仰头挣扎一看,她正用绳子死死地勒住我的脖子,往日那张温柔和善的脸变得格外狰狞。我一番使劲拉扯挣扎才惊动了府中部曲,她最后被一刀刺死。” “她死时,我也是百般痛苦和疑惑,以至于好多年都耿耿于怀。所以后来,无论多好的人,我都再无法真心实意地去信任和依靠了。这也是为何我看人时,与你想得不一样。” 刘婉,“人一开始大抵都是善良的,愿意接纳别人的,只是不断被欺骗伤害,才变得偏执。”王戬的狡诈多疑,阿岳的恶,何尝不是被逼迫至此。 王戬安抚道,“所以这世道更应该需要善意,你是对的。” 刘婉松了口气,心结疏散了许多。 正在这时,前院过来一差役,说赵侯有请。 王戬领着刘婉一进前厅,便见堂内坐着一位布衣小帽的男子。那男子甫一见了王戬,欣喜起身,纳头便拜。“卑职见过郎君,请郎君恕罪,卑职未能及时赶至洛阳城,让郎君受惊了。” 王戬见到此人,也是一脸惊喜道,“风叔!听说义...丞相病了,丞相现下是否安好?” 风叔,“王郎君放心,家主已康复。前些时日,家主上朝回府后,突然病倒,一连昏睡数日却诊断不出病因,数日后方才苏醒。醒来后大夫看过说身体已经没有大碍,好好保养即可。” 王戬,“昏睡数日却找不出病因?丞相身体一向康健,为何突然病倒?近来可有发生过什么事?有没有想过与他操劳过度有关?” 风叔却支支吾吾起来。 王戬面上一沉,“看来此病并非无因了。” 风叔叹道,“好吧,这一次我也本就是为此事而来的。说出来也无妨。” “郎君可否还记得五年前灭燕之战。当时丞相奉命率军出征燕国,用燕国降将慕容敦之子慕容善作向导,哪知抵达燕国都城邺城附近时,慕容善却失踪了,这些年一直生死未卜。” 王戬点点头,“慕容敦乃燕帝慕容辉的叔叔,因屡立战功被燕帝所不容,他被逼走投无路,带着家眷投奔圣上。义父忧虑慕容敦雄才伟略,不是甘于久居人下之人,屡次向圣上进谏杀了慕容敦。但圣上想通过慕容敦笼络鲜卑族人,所以一直优待他。” 风叔,“近些日子,因有人买通九剑门刺杀郎君。丞相追查时,竟意外查出,九剑门两年前曾秘密替慕容敦和慕容善父子二人传过信。” “慕容善还活着!”王戬脱口而出。 风叔,“但也只是追查到他父子二人传过信,眼下尚未找到他的踪迹。” 说到此处,王戬眉心微皱。“八成义父将证据告知圣上,再次劝谏圣上杀了慕容敦,但圣上仍是不肯。并且因义父常年不容慕容敦,朝中还传出了他嫉贤妒能的恶名。想来是被这些事气得不清。” 听了他的话,风叔叹了口气,算是默认。 风叔接着又道,“九剑门派人要刺杀郎君,那日丞相本要命卑职去洛阳接应郎君的,但丞相昏倒后这事就耽搁了。丞相醒来后只道大事不妙,立即派了卑职赶去洛阳。卑职赶到洛阳时已不知王郎君去向,只好再回长安复命。” “回到长安,丞相找到先前保护郎君的部曲,才知道有位带着龙雀刀会克虏刀法的女侠救了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