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儿!” 刘婉仍是不停,“我是阿爷长女,如今学得一身本事,理所当然应替阿爷分忧呀!” 刘夫人终于忍无可忍地说道,“当年给你物色师父教你武功。原是因你母亲年轻时体弱多病,才致生你时难产而亡。女君将你托付于我,我责无旁贷。想着你若习武,定能身强体魄,康健长寿,必不让你步女君的后尘。不是让你去别人面前耍大刀,也不是让你去打架斗殴!” “你母亲出身陈郡蔡氏,祖上累世公卿,得天下读书人敬仰,受世人敬重。请顾夫子教你读书,是希望你能像你母亲一般,知书达理,温婉端庄。想当年女君满腹经纶,才貌出众,想要求娶她的人足以踏破蔡府的门槛。” 刘夫人语气中颇有自责之意,“如今你将满十五,到了及笄的年纪,却不曾学到女君半分,丝毫没有名门淑女的样子。只怕我辜负了女君。若是让你远在建康的外祖父外祖母知晓你这般顽劣,我更是没脸见家主和夫人。” 刘婉是刘夫人一手养大,虽不是亲生母亲,但感情甚笃。养育之恩在上,见继母生气,低下头不敢再顶嘴。 “这些时日我一直在想。我本是奴婢之身,若非成为女君的婢女,也不会有今日,成了郡守夫人。女君大恩夙夜铭记在心,抚养你成人,护佑你一生顺遂,不敢有丝毫懈怠。如今你仗着一身功夫越发肆意妄为,只怕你今后嫁了人,与夫婿不睦,到时会非议缠身!” 说着她看向刘婉,“前几日我与你父亲商量好了,待他此次从许昌回来后,就为你办及笄礼,礼成之后,你有两个选择。要么去建康你外祖家,与都城的名门淑女们一道耳濡目染,收一收你的性子。要么你就继续相亲,就近找个品貌俱佳门第相当的人嫁了,反正离得近,往后你若受了委屈,阿姨好上门给你撑腰!” 刘婉豁然抬头,“不要!我不想嫁人,我要从军!” 刘夫人哭笑不得,缓声安抚道,“说得什么傻话,咱们女娘终究是要嫁人生子的,哪有去从军的。” 刘婉,“木兰也是女郎,为何木兰可以从军?” “那只是歌谣里唱的,歌谣都是编的呀。” “顾夫子说了,歌谣采风于民间,都是百姓们根据真人真事编的。” “从军打仗岂是儿戏,不是会些拳脚功夫就行的。将士们常年餐风饮露,枕戈待旦,风里来雨里去都是吃苦,与你平日里养尊处优的日子有天壤之别。何况那战场上刀剑无眼,缺胳膊少腿,浑身是洞是常事,以前阿姨带你抚恤伤兵时,你见得还少吗?” 刘婉梗着脖子道,“我不怕!我不怕吃苦,阿爷行军吃得干粮我也吃过。华师父带我外出历练,我也爬过山淌过河睡过山洞。我更不怕流血!刀剑无眼,我会保护好自己,受了伤我也知道如何疗伤。” 刘夫人见刘婉执迷不悟,严词厉色道,“你年纪小不谙世事,不知外间险恶。而我却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走错路。” “如今你的乳母年纪也大了,照顾你总有力不从心的地方,我让她回家休息一段时间。你小时候养在我跟前时,阿方也是手把手照顾过你,就让阿方来负责你的日常起居,统管你屋里的一众奴婢。” “阿方!” 旁边跪坐的一位皮肤黝黑的少妇忙直起身应道,“奴婢在。” “自今起你挑几个人随你到婉儿屋中服侍。那吴郎君的事,婉儿屋内原先的婢女知情不报,就罚她们先在屋外干杂活。若有不从者,尽可责罚!” “奴婢明白!”阿方垂首恭敬地答道。 刘婉刚想张嘴,却见刘夫人面色不虞眉头紧皱,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刘夫人对阿方继续说道,“这些布料是我为婉儿挑选的,要为她裁制及笄礼上穿的新衣。明日裁缝尤娘会过去给她量身,后面几日你好好和尤娘一道教她针线缝制。虽不指望她能精通,但小女娘到底要会一些针线女红才行。” 阿方,“诺。” 刘夫人看向刘婉,“这些时日,你就不要出门了。先把你及笄礼上要穿的新衣缝制好再说罢。” 刘婉听罢心下一片失落,千言万语如鲠在喉,然而她心知再争辩也无用,只好心有不甘低头称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