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星期的头一天,苏百合又是忙到晚上10点,老板才正式通知他们下班。回到合租屋已是10点半了。 百合她们住的这片都是出租旧房,庄德的老城区。老房屋砖瓦砌顶,墙皮脱落,遇到梅雨季节,地面犄角旮旯布满青苔。因为租价便宜,入住的多数是吃苦耐劳的外地人。刚来时,百合还嫌租金昂贵,可价廉物美的出租房在庄德是找不到的。和李水香两人分摊租金,价格对比一下,已算合理了。最不便的是,水还要到房东家里去接,三趟才能干干净净的洗个澡,偶尔接水次数多了,还要得到房东的一通冷嘲热讽。一间房把厨房、浴室统统收进。两张床用帘布一隔,帘布后的洗澡声清晰可见。 一看时间,这个点,老人家估计刚忙完,应该还可以给家人打个电话。 百合从包里掏出手机,边走向床边拨号。 “喂?”苏百合一听声音,知道是爷爷接的。 嘘寒问暖了一番,爷爷说到前天是苏百合爸爸去世半年的日子,还刚跟老伴去上坟。两人隔着电话,一片静默。 苏百合知道中国老话白发人送黑发人,这对老人来说是一种致命的打击。 两人显然谈到伤心之处都不说话了,苏百合扯开话题,“爷,家里的农作物过段时间要播种了,你这次就跟奶奶少种点,我现在也在打工了,家里就小志一人读书,我一个人赚的钱过过日子也够了。你们不要这么辛苦了。” 爷爷听到这里,泪水再也忍不住,纵横下来,脾气也不太好,“我要你这点辛苦钱做什么,我也没叫你辍学出去打工,我有手有脚还养不了你们姐俩啊……” 苏百合知道这个话题发展下去,老人轴劲一犯,免不了又是一顿口舌。她立马转移话题,“小志住校,没什么大事吧。” 爷爷听到这里,又欣慰地抹掉泪水,“他这次考试又是年纪第一。每天用功得很……” 苏百合听到这里,嘴角微微挂起。 中国贫富差距在现在这个全国发展迅速的时代下,依旧存在。苏百合的家乡在中国西南部,乡村发展还是靠农作物的种植。不少外地务工人员尝到繁华城市打工的甜头,都纷纷来乡宣传,鼓动着一批又一批的乡人背起行囊外出寻找发财机会,在这片不发达的穷乡里,外出打工似乎是他们这样的人致富比较快速、有利的办法。毕竟,思想已是根深蒂固的,学习是个需要长期投资的买卖,靠学习谋出路就要放本钱供应。而外出打工,就是短期效益了,来钱迅速。 苏百合的成绩在学校里也不差,但是她为什么外出打工呢? 她身上剧情就像电视里九点档的苦情乡村剧。苏百合和弟弟苏小至很小的时候,妈妈就因为受不了这个穷乡僻壤忙不完的农活,跟着一个外出打工人跑了。直到他爸爸得了肝癌撒手人寰,墓碑上需要刻字写明妻姓时,两姐弟才想起还有个抛夫弃子的母亲。忙完丧事,家里就剩下两个年过半百的老人,一个还在上初中的弟弟,还有猪圈里一只刚生产完的母猪。老人年事已高,不知哪天也追随独子离开世界,她咬咬牙便决定辍学打工谋取生路。 “唰”地一声,帘布拉开的声音惊动了苏百合。她暗叹了口气,从柜子里拿出睡衣,转向灶台去提烧好的热水。 她心里装着工作的事,双手仅是机械地动作,头顶丰富的泡沫越撮越多。前两天工业城招聘栏里,一纸公告在众多张贴的纸张里尤为扎眼,轩宁集团招聘大量缝纫工人。 她决定去试试。她早已打听清楚,轩宁集团下面好几个分公司,在工业城的工厂主营制衣业务。生产车间工种分好几部分,裁剪、缝纫、质检、熨烫等等。薪资在工业城里,乃至建宁的制造生产公司排的上第一第二,相比较于饭店服务行业,每天油烟缠身,涮碗抹地,忙起来经常一个月休息一天的时间都没有。轩宁已算很轻松了,淡季有双休,还能缴纳外地员工的社会保险。建宁最近几年新推出外来务工人员购房政策,需在当地缴纳社保满一年,便可购房。苏百合吃吐了老家的洋芋,闻厌了村里呛人的烟囱味,在来到这个繁华的大都市那一刻,早有了定居扎根的想法。 苏百合考虑过,遇上淡季她可以利用双休日去做钟点工的兼职。提供钟点工工作的家政服务公司,她刚续了一年的管理费。如果行情发展不错的话,她可以私攒一些钱,除去寄到家里的剩下的部分,她打算去报个夜大班提高文凭或者学习一门技术。她辍学没考大学,以她的成绩考个像样的大学根本不在话下,爷爷每每说起这个就只叹可惜,自己何尝不是惋惜不已呢?她始终觉得自己只要凭借双手,辛勤劳动付出,收获的果实一定不会少的。 苏百合想到这里,信心满满地加快洗澡进程。她洗完澡,用毛巾擦头,心里思忖着该怎么开口跟李水香提及这个决定时,李水香也是跟自己一样的打工人,她是自己不愿意上学想早点出来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