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越笙已经闭上了眼,摇椅轻轻晃起来:“既然你要留下,那明日便随红绡去一趟东市替无虞挑些书籍。” 蓝云再一次被酒呛住:“咳,不用了吧,白山那么多丫鬟小厮,家主夫人什么好的都往他那送,哪用得着我替他挑书。” “嗯,也好,你自己看着办。” 摇椅渐渐停下,指尖的青盏也不再转动。蓝云轻轻叹了口气,抱着酒壶走了出去。 木门轻轻关上,房内只余一道轻缓的呼吸。 越笙却突然睁开眼,墨黑的凤眸里一片清明。她蓦地放下青盏,取下素钗拿在掌中轻轻摩挲。 玉白指肚抚过的地方,祥云的边缘已光滑平整泛着明亮的油光。 越凌云,你到底在哪儿…… 翌日,天朗气清。越笙披散着头发,懒洋洋窝在摇椅上看人家卖糖葫芦。蓝云一大早就拽着红绡红绫去逛街,拎着一大堆东西到越笙跟前兴冲冲道:“阿笙你看,东市又添了很多好玩儿的,这是卢家的机关锁,这是关家的琉璃珠,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越笙略过她袖子塞得鼓囊囊的书,最后看一眼红艳艳的糖葫芦,放下青盏:“巳时了,我们该回去了。” 今日是十五,她得回去疗伤。 白山与枫城相隔千里,越笙催动灵力,终是在亥时之前回到白山之巅。 白山是群峰,最高的那座山峰终年落雪、寸草不生,越笙的住处就在那里。 最高的石壁上凿一口洞,下修一道梯,便是越笙的家了。 亥时月圆,偏又风起,雪花鹅毛般飘落。 灵力在经脉乱窜,冰霜自肋骨长出向四肢蔓延。越笙躺在黑暗里听冰霜一寸寸侵蚀血肉,感受身体一点点丧失温度,空气凝结,清明的目光归于涣散,指节仍死死地攥着那支玉簪,一点声响也不曾发出。 寒风呼呼地吹着,漫山升起星星点点的红色灵光,沿着风的方向飘进石洞,穿过破败的衣裙钻进越笙身体。 冰霜消融又是新一轮的凌迟,彻夜不休。 寅时,蓝云执伞踏入山巅,替越笙把了脉,取出银针封住穴位,黛眉轻蹙:“你这几日不要下山,朝夕开败了,我得再去趟南川,在我回来之前不要妄动灵力。” 越笙不发一语,闭着眼轻细地呼吸。 蓝云急了:“你听到没有!朝夕花期越来越短,能供给你的灵力也越来越少,在下一批朝夕盛开之前你若遭反噬便无人能救你!” “知道了,”越笙掀开眼皮,看着嫁衣裙角燃起的火焰,淡淡道:“若非必要我不会下山。” 若非必要若非必要,一个再也回不来的死人有什么重要! 怒气在胸腔“腾”地升起,又在唇齿间消弭。蓝云深深呼出一口气:“我即刻启程,公子的药我已交代给了清浊,他这段时间恢复得不错只是仍不能受凉,我给离慕凉写了信,他明日便会上山守着公子。” “山高水远,一路小心。” 蓝云起身,在门前堪堪停住,回头:“阿笙,这世间没有人和事比你性命更重要,我此去月余,你能否,别让我回来给你收尸?” 大雪纷纷扬扬地落,床上那人终是没有回答。 待脚印被覆盖,山巅只余一人,越笙才强撑着起身,抚上嫁衣腰间的裂痕,苍白的唇吐出热气:“你放心,他没回来,我不敢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