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影重重,骆诗行和方多病早早躲在不远处,特意给久别重逢的师徒三人留出空间。 看到李莲花在师父师娘面前哭得像个孩子一样,方多病也忍不住哗啦啦流泪。 骆诗行抬手一压,呼噜着他的脑袋,眼中含泪,却也忍不住笑。 等李莲花不好意思地从师父的怀里出来,这几个人算是把几年份的眼泪都掉完了。 漆木山拿着衣袖糊在李莲花脸上给他擦眼泪,越擦越难过。自己家的小孩,不知遭了多少罪,才会瘦成这个样子,脸上都没肉了。 李莲花被擦得晕头转向,芩娘一巴掌把下手不知轻重的漆木山拍走,掏出柔软的锦帕给李莲花,柔声道:“相夷,外面风大,我们先进屋。” 握住李莲花的手腕,要拉着他去南峰之巅。那里是芩娘研修机关阵法的地方。当年她与漆木山教徒理念不合,曾带着相夷和单孤刀住过一段时间。山腰这一处的云居阁,既放着牌位,还有当年漆木山走火入魔的痕迹没有修补,不如去南峰住着舒服。 漆木山听到要进屋,连连点头。没曾想芩娘拉着他的宝贝徒弟就往南峰走,漆木山瞪大眼睛,握住李莲花另一只手。 现在李莲花右手在师娘手上,左手牵在师父手上,夹在二人之间。漆木山苦着脸问:“芩娘,不能这样吧?相夷刚回来你就要把他拐到你的地盘,我要是惹了你不高兴,不仅见不到你,还见不到我的宝贝徒弟了?” 芩娘冷冷一笑:“老鬼,别说南峰是我的地盘,整个云隐山都是我的地盘,我想住哪就住哪。还有,你要是不惹我生气,我会把你赶出门吗?” 她将李莲花的手抓得更紧,“相夷,我们走。”芩娘看了眼旁边的竹林,对乖乖应是的李莲花道:“还有你的朋友,也一起来。” 躲在旁边的骆诗行和方多病,听到这话,赶紧乖乖从竹林中出来。 漆木山眯起眼睛,落在人影、竹影与光影交错之间。一只女子的手将茂密的枝桠如掀起珠帘一般扬起,露出一张秀丽清冷的脸。竹叶纷乱,枝节横生,她视若无物地走出来,雪白的衣衫未曾沾上半点叶片和灰尘。 漆木山仔仔细细地看眼前这个漂亮女娃,心里直呼惊奇:难不成,他和芩娘要有徒弟媳妇了? 他忙中抽空看了一眼跟在骆诗行身后的方多病,觉得这个小孩气息十分熟悉,但没空深究,又专注地去看骆诗行了。 骆诗行拱手向漆木山行了一礼,道:“云顶山骆诗行,见过漆师兄。”微微偏过身,面向芩娘,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见过嫂子。” 方多病也紧跟着行礼,“晚辈天机山庄方多病,见过两位前辈。” 漆木山:啊,徒弟媳妇没了? 李莲花趁漆木山失神,快速把自己的左手抽出来。对已经看出些什么的师娘微微一笑,走到骆诗行身边。 他握住骆诗行的手:“师父师娘,十年前东海之战是诗诗救了我,我们……”他垂眸看向骆诗行如漫天星河一般的眼睛,下意识放软声音道:“我们定下了结契之约。” 然后将旁边的方多病拉过来,“还有方小宝,是我的徒弟。” 漆木山:啊?我又有徒弟媳妇了?还多了个徒孙? 芩娘比他清醒一些,但也被这个辈分绕得不轻。骆诗行的名字她自然听过。云顶山下一任掌门,云中子代师收徒的小师妹。可芩娘自己本就与漆木山差了一个辈分,按理说她得称骆诗行为师叔。可现在她和漆木山的徒弟,和骆诗行结为伴侣。照这么说来,倒是不知道该算长辈还是晚辈了…… 虽说辈分不好算,可芩娘还是忍不住露出笑意。分别十年,相夷不仅找到了愿意共度一生的伴侣,还收了一个徒弟,实在是令人欣慰。她笑着说:“好好好,太好了……我们回家坐着慢慢谈。” —————— 南峰之巅,松林尽染。 几人一起进入正厅。 漆木山走得好好的,袖口一股大力传来,差点扯得他一个踉跄。芩娘收回手,面色不改地传音道:“我自有考量,你去把自己藏在后院左起第五颗树下的酒挖出来。” 漆木山心中一痛。那坛酒他从南峰云居阁建起来的时候就埋下去了,是他的私藏中最顶级的佳酿,本以为只有他自己知晓,原来早就被芩娘发现了。 算了,没被芩娘罚去试阵已经不错了。他垂头丧气道:“开饭之前我就去挖出来。” 看到师父师娘停住不走,李莲花关切地回过头。 芩娘对他一笑,扯着漆木山入座。 入座的第一件事,几人凑在一起好好盘了一下辈分。最后决定,云顶山师承为重,所以称呼上以师门辈分为第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