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莲花居住的那间房里,存放着屋主的配剑。 一柄名为渡厄的剑。 这柄剑似铁非铁,似木非木。明明是削铁无声的利器,却如古木一般质朴藏锋。 骆诗行在床榻上陷入沉睡,李莲花则在看那柄剑。 “云掌门。”李莲花似乎早就料到了云中子会去而复返。 “渡厄剑,是一种名为沉铁木的神树制成的。”云中子无声无息地出现,将渡厄剑取下。“是草木,也是利刃。” 草木,是生机;利刃,却杀生。一体两面,就如同一个人会走的两条路。 云中子踱步到仍然在沉睡的骆诗行面前,将渡厄剑放在了她的手边。 “想必你也知道,诗行会是云顶山下一任掌门。”云中子看向李莲花,“她身负重任。” 李莲花扯扯嘴角,“什么重任,需要一个人永世不得离开。” 云中子笑而不答。 “云掌门先前曾说,我本只有十年的寿命,如今三年已过,便还有七年的时间。”李莲花看向窗外的风景。 “正是如此。”云中子与他并肩看向窗外的千里云海。 “诗行下山,改变了很多事,其中就包括李公子的命数。” “今日,老朽与李公子定下七年之约,请李公子七年后再上一次云顶山。和今日一样,绝不会强留李公子。” “只希望李公子,能帮我完成一件事。” 李莲花在冷冽的风中回头,再次看向身旁躺着渡厄剑的骆诗行。 “好。” —————— 到了下山这日。 骆诗行为李莲花蒙上布条遮住双眼。 “路上小心。”骆诗行说罢,李莲花只觉得右眼处有些许温热的按压感,轻轻的呼吸打在他的脸颊。 送李莲花下山的人,最后还是臭着一张脸的陆清河。 李莲花拍了拍陆清河结实的臂膀,知道自己恐怕是惹人嫌,很干脆地点了自己的睡穴。 陆清河一把扛起他,纵身一跃跳入云海。 山上,云中子和骆诗行并肩而立,看着二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茫茫山崖之中。 “那孩子的扬州慢,确实不错。”云中子慢悠悠地说。 何止是不错。云顶山收藏着无数修真秘术,虽说如今已几乎无人可以修炼,但与武学之道一脉相通。骆诗行十年创出青云引,确实有绝大部分要归功于莲心和师门秘藏。而李相夷的扬州慢是他一人独创,却已经几乎能够触碰突破凡俗武学的门槛。 青云引与莲心相生相克,修炼十年已入了下一个生死关,如今扬州慢恰能助骆诗行度过此劫,进入新的境界。 骆诗行感受着体内共生共融的两种内力,天地间游走的灵力缓缓随呼吸进入周身,又随内力运转奔腾着流入丹田,莲心正在丹田中好似含苞欲放。 她说:“师兄,我要入无悔崖闭关。” 李莲花有自己的路,她也有她的路。 或许有一天,他们还会再相见的。 雪山之巅。 二人于雪中席地对弈。 一人蓝衫新亮,白发及腰;一人白衣胜雪,三丈青丝。 容貌均是二十多岁的样子。 云中子拎着新茶,给两位老祖宗泡上。 蓝衣人把煮好的茶从云中子手中拿走,亲自递给白衣人,说道:“那孩子叫李莲花?” 云中子习惯了似的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解释道:“是啊,三年前叫李相夷,是漆木山和芩娘的徒弟。” “漆木山的徒弟都这么大了。”蓝衣人啧啧感慨。 “漆木山与芩娘回山中也有些时日了。”白衣人细细品着茶,边说:“他徒弟来了,怎么不见他四处炫耀?” 云中子闭眼回忆了一下,说道:“芩娘两年前在云隐峰闭关,漆木山那小子耐不住寂寞,一年前也一同闭关去了。” “这两人下山十几年,怕是一时不习惯吧。”蓝衣人为白衣人添茶。“倒是诗诗,这才下山多久就与人结契,该骂。” 白衣人斜睨他一眼,对云中子说:“诗行现在如何?” “一如既往,把自己逼得太紧。”云中子叹道。 蓝衣人一笑:“她才多大,想不开才正常。” “等过几年让她该下山下山去,我们还没死呢,小孩子操这么多闲心。” 白衣人看着一眨眼莫名跑去别处的棋子,朝蓝衣人翻了个白眼。